翌日,徐明娟亲自下厨,邀请院子里其余几家吃饭。
一大早,对面就热闹得不行。
赵云笙担心她家里的食材不够,转一圈从空间里挑了些送过去。
刘月桃和秦凤在厨房帮忙洗菜,两人就着相亲的事儿聊得还挺来。
“大力那边相中了没啊?”
刘月桃喜上眉梢,“相中了,他现在不挑,合适就行。那闺女我看了,踏实肯干,膀大腰圆好生养。”
秦凤祝贺她,“这下总算是放心了吧?”
“那可不,之前他一直拖着不肯相看,把我都急死了。只要他赶紧结婚,我啥都行。”
说起要娶儿媳妇,刘月桃浑身都是劲儿,这两天闲话也没说了,天天早出晚归的,都在忙活。
“你呢?你们家军儿成了没?”
“差不多快了,俩人处得还不错,可能就在你们家婚宴后。”
刘月桃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诶了一声碰碰秦凤的胳膊,小声嘀咕道。
“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们大力结婚,排场想大一点,能不能问问你家军儿,帮我们借辆车来?”
秦凤眼皮一跳,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怪不得今天脾气这么好,原来有求于人?
“我们家又没车,去哪儿给你借?”
刘月桃愣了神,“他们部队里的不行么?那种吉普,老大了,特别洋气。”
借倒是可以借,不过那是公家的车,借一次等于欠了个人情。
他们军儿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作为父母的怎么能给他拖后腿?
“当然不行,那种车只有他们能用,哪能往外借?你要是在想排场大,咋不去找客车?”
刘月桃这下不吱声了。
找客车不得给钱啊?
哪有邓立军去部队里借的好?都是邻居,全当欠个人情,脸皮厚点钱都不用花。
“再不济,你问云笙啊?裴团长哪次来不是开的车,还是小车,你让她开口,裴团长保证借。”
“……”
刘月桃呵呵一笑,尴尬得不行。
“我和赵云笙水火不容,她咋可能帮我这个忙?”
秦凤没给她留面子,“要怪还不是怪你自己,非要为难人家。云笙从头到尾对你家大力就没意思,是你儿子一厢情愿,你不承认就算了,还要骂人家狐狸精。”
听她话里话外都在护着赵云笙,刘月桃嘿了一声不太乐意。
“秦凤你啥意思,我儿子那么优秀,咋可能看上她?还不是她勾引的……”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吵,你儿子长那样,哪里优秀了?人家云笙跟个天仙似的,对象还是裴团长,眼瞎了也轮不到你家大力。”
“你!”
刘月桃气毁了,偏偏又反驳不了,只能瞪着她干生气。
秦凤撇了撇嘴,懒得理她,这么一转身,正和门口的赵云笙四目相对。
她面上一喜,瞥了眼刘月桃故意问。
“云笙你来了?”
赵云笙点头,显然把他们的话全听了去。
刘月桃看过来,见状有些心虚。
秦凤故意问,“这两天怎么没看到裴团长?是不是小两口吵架了?”
刘月桃切了一声,没好气念叨。
“怕不是黄了吧?”
秦凤回怼,“黄什么?人家是夫妻……”
这就有点夸张了,赵云笙刚要澄清,裴鹤川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秦阿姨,我倒是想和赵云笙结婚,可她不同意。你是长辈,能不能帮我说说情?”
几人不约而同看去,裴鹤川肩宽腿长站在院子里。
他好整以暇看来,眼里都是笑意,看来心情不错啊?
“裴团长?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坐。”
裴鹤川没有动,原本他对徐明娟还算很有好感,自打知道她和裴建国的事儿后,他心里免不了膈应。
哪怕夕阳恋他管不着,可他总能想起去世的母亲。
“不了,我待会儿有空去你家里坐。”
秦凤没有多想,不住点头,故意看向刘月桃,意有所指道。
“裴团长,你要再不来,有人还以为你和云笙黄了。”
对上裴鹤川审视的目光,刘月桃感觉后背发凉,喉咙发紧,话都差点说不出来。
她干巴巴笑了笑,赶紧解释,“裴团长,都是误会……”
好在俩人早知道她爱嚼舌根,没有理会。
赵云笙走出去,戴上围裙在水池边帮忙洗菜,看他一眼问。
“你怎么过来了?”
“本来去警局,想着顺路就过来看看。”
他说着,干脆也脱下外套,卷起衣袖帮忙。
赵云笙本想赶他,琢磨他自己要动手的,又不是她的要求,随便他。
“咋样了?”
裴鹤川点头,“快了,我都安排好了。”
赵云笙本想问问细节,不料他忽然毫无预兆的来了句。
“我爸和我奶奶断绝关系了。”
“啥?”
赵云笙一声惊呼,眼睛都瞪圆了。
裴鹤川抬眼,看她这样子有些可爱,总算知道儿子咋咋呼呼像谁了。
他忍不住低笑,眼里都是宠溺。
“怎么了?很奇怪?”
赵云笙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大,忙整理了下表情摇头。
“因为什么?”
裴鹤川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徐家方向,赵云笙恍然大悟。
她眉头紧皱,继续洗菜,面上没什么表情。
可想到裴鹤川这些年来的处境,还有他对裴建国的仇恨,忍了又忍还是问出口。
“你……你没事吧?”
裴鹤川微微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狐疑地抬眼,对上她眸底的关心,他心头一震,原本确实升腾起的那点酸意,刹那烟消云散。
他眼睛亮得出奇,迫不及待问,“你关心我?”
赵云笙本想否认,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嗯了一声。
裴鹤川心情大好,长舒一口气冷笑,“没事,我早就对他不抱任何期待,在我这里他也不配做我爸,不管他以后如何,都和我无关。”
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是父子,裴鹤川从小到大就没得到过什么父爱,他内心渴望,却又明知得不到,所以他干脆不要了。
裴建国那么心疼徐明娟,他看在眼里只有讽刺。
他但凡二十年前那么护着亲妈,那个朴实的女人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赵云笙收回目光,垂眸专心洗菜,目光却止不住往他手上看。
他的手心和指腹都是厚茧,手背也很粗糙。
十几岁就进了军营,家里没人关心,他心里很苦吧?
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有些心疼,控制不住说了句。
“没事,你还有元宝。”
不管如何,元宝是他的儿子,他们割舍不开。
裴鹤川回过神,目光熠熠盯着她雪白的侧脸,点点头自言自语。
“对,我还有你们。”
他不仅说给赵云笙听,也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