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暗下来,一转眼便到了就寝的时候。
苏月娇放下手中绣着的帕子,眼神偷偷向举着书卷的段逸辰瞟了一眼。
平常的日子,晚饭后他通常待不了多久便会离开,苏月娇也一直没感觉到,这人的存在感这样强。
他明明安安静静地坐在桌边看书,可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或许这就是他周身自带的主角光环吧。
段逸辰若有所觉,从书中抬起头来,正对上苏月娇的视线。
“可是累了?”在段逸辰看来,苏月娇所做的针线女红,并不轻松。
头要一直低着,一手拿着被撑子固定的帕子,另一手捏着针,飞快地在帕子上面穿梭。
不仅如此,注意力也要高度集中,眼睛片刻都离不得手里的帕子。
时间久了,手臂肩膀怎能不觉得酸痛?
苏月娇顺势收回目光,放下手中的帕子。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是有点累了。”
“那便早点休息。”段逸辰语气温柔又不容拒绝,“绣帕子也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就吩咐流云来铺床。
苏月娇原打算再绣一会,听段逸辰这么一说,蓦然想起,他明日还要早起上朝。
她匆匆收好针线,和帕子一道放进针线篮子里,然后对着流云吩咐道:“待会铺完床,打水送到小荷房里,我要沐浴。”
流云背对着她应了一声,倒是段逸辰,将复杂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苏月娇被他的目光盯着,莫名有些心虚。
她确实答应要和段逸辰在人前秀恩爱,可她是真的不好意思在主屋的浴间沐浴。
寝房和浴间相隔很近,一点声音都能听见,更别说哗啦啦的水声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苏月娇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片嫣红。
段逸辰似乎看出她的羞赧,黑眸闪过一丝笑意,重新将视线放在书卷上。
苏月娇不着痕迹地长舒一口气。
沐浴过后,苏月娇一身清爽地回了主屋。
流云已经回房休息了,屋子里只有段逸辰一个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眸看过来,当即便晃了晃神。
她穿着雪白的中衣中裤,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上,浸湿了一小片胸前的衣服,淡粉色的里衣若隐若现。
段逸辰只看一眼,便觉得一股热流从体内涌起,倏地冲上脑门。顿时脸颊发烫,忙不迭地移开视线。
偏生苏月娇毫无所觉,勾起红唇笑了笑,道:“殿下,时候不早了,早点就寝吧。”
半明半昧的烛火照在她脸上,更衬得她的笑容妖娆魅惑,仿佛勾人的妖精。
段逸辰心跳骤然加速,根本无法集中思绪组织语言回答她。
他放下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吹灭蜡烛,在一片漆黑中迅速脱掉外衣,钻进被子里,语气生硬道:“我要就寝了。”
段逸辰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等苏月娇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苏月娇:……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地上站着呢?
苏月娇决定宽宏大量,不同他计较,反正走到床边也不过几步路,小心点走便是了。
她像个盲人一般,一步一步小心试探,可没想到,还是被床边的脚踏绊了一跤,踉跄两步,摔在段逸辰身上。
段逸辰紧闭着双眼,正想平复激动的情绪,猝不及防苏月娇柔软的身躯一下子扑过来。
“哎呀!”苏月娇轻轻叫了一声。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段逸辰脸上,起伏有致的身子趴在他身上,段逸辰感觉曾经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轰然崩塌。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也渗出了汗。
段逸辰紧紧咬着牙,被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这才止住心头那些不合礼数的绮念。
好在短短一瞬过后,苏月娇便支着手臂起了身。
“殿下,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幸好屋子很暗,她脸红也不会被看见。
“无妨。”段逸辰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了几分暗哑。
段逸辰躺在床外侧,苏月娇便从床尾爬上去,并尽可能的不碰到他。
黑暗之中,段逸辰的心就像被一根细细的线悬着,他屏住呼吸,害怕苏月娇又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接触他的身体。
令段逸辰倍感安慰的是,他所担心的触碰并没有再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娇均匀的呼吸从床的内侧传来,段逸辰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段逸辰猛然想起,白天的时候,他曾经同苏月娇说,要她给自己擦身。
都怪他方才太过紧张害羞,竟然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今日便就此作罢,明日,他一定不会再忘……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段逸辰伸出手,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他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他只是太过爱洁,忍受不了不洗澡,并非对苏月娇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心思。
一番自我催眠之后,段逸辰心情放松不少。他最后看了一眼苏月娇黑暗中恬静的睡颜,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一夜好梦,段逸辰再次睁开眼睛,就看见梦中人正躺在自己身侧。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这才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理智渐渐回炉,段逸辰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他就宿在别院,同苏月娇一起。
她侧身与他面对面,睡觉的样子温柔安静。
段逸辰看着看着,慢慢向她靠近,伸出右臂,虚虚地搂着她。
他就像在做贼一般,眼一双黑眸紧紧盯着她的脸,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确定她没有被自己的动作吵醒,他那条几乎悬空的手臂,才又轻又慢地放在她身上。
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段逸辰心满意足地再次闭上眼。
按照在侯府的习惯,到了寅时,段勇便来主屋敲门,叫段逸辰起床。
“主子,您该起床更衣了。”
听见门口的动静,苏月娇睁开惺忪的睡眼,入目的是男子的中衣。
她缓缓抬眸,视线掠过男人的喉结,下巴,最后落在那深邃的五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