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儿子，你到底是想让老娘回去显摆，还是觉得你老娘我在这儿碍了别人的眼想给我支走啊？”
“怎么早不让我回老家晚不让我回老家，我这都没几年活头了你开口要给我撵回去了？”
而且什么老不老家的，她和她那死鬼老头子年轻时候就来这城里扎根落户了，早就拿自己当本地人了，现在临了临了要让她卷铺盖走人……
林家老太太眼神凶狠，这是不孝子觉得她老太太老而不死招人烦了？
坐在地上，她一点口都不松：“我不回去，你愿意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显摆什么？我跟谁显摆？”
“和我差不多岁数的还能有几个活着都不一定，我回去干什么？”
“娘！”林远山没想到老太太能犟成这样，可那边答应了陈菲他又不好反悔。
反悔容易，可万一反悔之后陈菲翻脸干出点什么可怎么办？
林溪毕竟不是他亲生的，现在正是用得上林溪的时候，哪怕看在林溪的面子上他眼下都得顺着点陈菲。
想了想，心里下了决定，他也不继续磨叽了，直接一锤定音：“娘，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给你买票过两天就让人送你回老家待几天。”
“你放心，我肯定早早就给你接回来，你就当回去见见老熟人，别把话说那么难听还没几个活到现在的，不能够，前阵子你不还和老家的人写信呢吗？”
起身拿过外套，林远山给陈菲一个眼神：“我单位还有事，你好好照顾娘。”
林家老太太：“这大晚上的你单位有个屁事儿！”
她嗓门不小，只不过再大的嗓门也喊不回狼心狗肺不孝子的心，一时间气得恨不得在地上再打两遍滚。
关门声响起，客厅里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
林溪刚新婚，林嘉良和媳妇出去看电影还没回来，家里只剩陈菲和老太太面面相对，避开老太太审视的视线，陈菲不自然地笑笑。
“娘，我先给你扶起来然后去做饭。”
没人应答。
陈菲：“娘？”
“娘？”老太太脸色阴沉，“你别叫我娘，我哪受得起？我不如你，你陈菲手段多高啊，让我回老家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不是。”陈菲下意识否认。
下一秒，迎面就飞过来一个东西擦着她脸颊过去了。
碎裂声响起，陈菲吓得后退一步：“娘你拿茶杯砸我？”
“不是。”林家老太太学着陈菲刚才的语气睁眼说瞎话的不承认。
都是明摆着的事儿，陈菲撺掇她儿子撵她回老家是明摆着的事儿，她拿茶杯照着陈菲脸上砸也是明摆着的事儿。
既然陈菲都能瞪俩眼睛不承认，她老太太又何必承认。
气氛霎时间更是凝滞。
良久，对上陈菲含泪的眼睛林家老太太嗤笑一声：“可快收起你这不正经的做派吧，还哭上了，多大岁数了整这一出儿，不嫌丢人的。”
手撑着地面，老太太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坐到沙发上横竖看不上陈菲。
“行了，别装了，我儿子又不在这儿屋里就咱们两个你装给谁看？”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你要是真这么要脸别人打你一下说你一句就哭，那年轻时候也办不出来上赶着倒贴男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儿。”
她也是气极了，不管不顾什么老底都开始往外揭。
陈菲和林远山结婚这么多年，家里家外除了远李艳红那边，就没人这么打脸的把当年的事给陈菲翻出来笑话陈菲不要脸。
可她老太太今天还真就翻旧账了！
不翻不行了，在林家老太太看来陈菲这是抖起来了，都快骑到她脖子上了。
冷笑一声，老太太说话难听至极：“这是当了几天的人就忘了自己本来是个什么东西了。”
“给你几年好脸就以为我老太太好欺负了？”
说完，她动作麻利的又捡起一只茶杯照着陈菲脸上砸了过去。
这一次，没砸偏。
陈菲精心保养的脸上瞬间就被砸出了一片红印，火辣辣的疼。
捂着脸，陈菲狠狠咬着后槽牙。
被老虔婆欺负到这个份上，她就是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
反正家里现在就只有她们两个，她就是指着老虔婆的鼻子骂又能怎么样？
不像她和林远山刚结婚的时候为了讨好老虔婆，哪怕老虔婆往她脸上吐吐沫她都得赔着笑唾面自干。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在林家早就站稳了脚跟不说，林远山现在还正是用得上她女儿不敢得罪她的时候。
所以她凭什么还要忍？还要看这老虔婆的脸色任打任骂？
她陈菲不是没有脾气！
摁着被砸红的脸，疼，但却更能让她清醒和畅快的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轻笑一声，在林家老太太诧异的眼神里，陈菲难得直白的硬气：“没错，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不装了，送你回老家就是我的主意。”
“你！”
上前几步狠狠拍掉老太太指着自己的手，陈菲表情狰狞：“娘，你也该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你还以为是当初我为了嫁给远山必须得看你脸色讨好你的时候？”
“呵。”
“别逗了，不说别的，你就是去问远山一句实话，问他现在是更离不开你还是更离不开我，你猜他会怎么回答怎么选？”
和那双满是刻毒的老眼对视，陈菲后退一步避开老太太的抓挠。
轻蔑地看了眼老太太抓空了的手，陈菲啧啧两声：“你老了，一点用都没有了，就像现在，你连打我都是有心无力。”
“以前是你儿子离不开你，无论是冲着母子情分还是冲着你手里的家底，亦或是冲着你能帮着带孩子，你儿子都离不开你。”
“可现在呢？”
她笑得讽刺：“现在你什么都干不了了，家底再多有你儿子挣得多？你现在一点用都没有了还成天想要当家做主你猜猜你儿子对你还有多少情分？”
“你知不知道他私底下和我说悄悄话嫌你烦人喊你老不死的啊？”
“你！你！”捂着心口，林家老太太气得嘴唇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