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雅的律师频繁出现,对股权转赠的官司,她已经提请申诉了,整个事情还故意避开沈在心,但是沈在心都知道,因为案件超过了6个月,需要满足特定法定情形,她的律师们必须在新证据和正当理由上下功夫,比如举证尤雅当时的精神状况,不过离受理和再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姜惟则忙于修复锻炼。
沈在心都是通过她才能打听点消息。
因为尤雅和姜惟动不动就形影不离,沈在心还要挑她去健身的时候见面聊,二人在友谊商场跟暗中接头一样,一个人推着婴儿车,一个人四处张望,最终找处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
姜惟说:”老公,你打听这个事情干什么呢?她对你躲躲闪闪,就是怕你多想,她那边律师说了,因为官司只打了一场,没有反复折腾,一般只要理由正当,上级法院都会同意再审。再审是没什么问题,证据也有新的证据,就是老大可能一直都有证据,如果她能打赢,没打赢,故意输官司,你会不会对她有意见有想法呀?”
那肯定有。
当时那种情况,为了尤雅的安全,我都跟人拼了,现在她给我说,她其实可以打赢官司,故意打不赢,我是啥感觉?
我都有理由怀疑她神经病都是装的。
正常人你打必赢的官司,你能故意输吗?
几十个亿的官司,你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输给人家呢?
姜惟说:“老公。约出来这么谈,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为什么还戴着墨镜?我有一种特务接头的感觉呀,再说了,你是不是除了友谊商场,再没有地方可去的?我一来锻炼,你就在,我一来,你就在,我一来,你就在,老大肯定怀疑你是在这儿等着跟我碰面。”
可不是?
我还能去哪?
我总不能推着百香去惠好家的商场吧。
姜惟看看婴儿车,追问他:“还有,你是不是偏心呢,你为什么只推百香,不推百味出来呢?”
沈在心哄她说:”还太小,咱妈不让带出来,我还有疑问啊,她的新证据,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
姜惟说:”执行律师人已经报失踪,所在地,我是指他在国外的居住地,在案子审理完之后,当地警方接到家属报案,怀疑是谋杀,暂时按失踪案处理的,但你知道,法庭上未见其人,却拿了录音当证据,案件结束后不几天,当地警方接到报案立案了,这就存在着极大的疑点。“
沈在心说:“该律师受胁迫提供录音证据,过后被人灭口,表面上是死无对证,实际上不合理处也暴露出来,如果这个人案件审理前失踪,且再不出现,证据可以的地方也正在这儿。”
姜惟说:“对。而且你知道不知道,一般遗嘱执行律师都是跟老人打交道,这些律师比猴子还精,为了确认老人的真实意愿,担心日后出现反悔,自称当事人头脑不清醒,往往会在关键环节留下证据,以证实自身清白。你不知道,很多老人太容易反悔了,跟儿子一生气,把财产给女儿了,我是打个比方,过几天,跟儿子和好了,她后悔了,你说律师能说得清吗?所以对这一类律师,保留关键证词,关键证据,几乎就都是他们的本能。”
沈在心问:“尤雅手里拿的有吗?”
姜惟说:“应该有,当然有,如果老大足够精明,你怎么知道老大手里没有证据呢。”
她又往四周看看,不太好意思地说:“你俩一年前上床的视频她拍下来,她都在手机里保存着,给我说,这些都是证据……”
沈在心大吃一惊:“她想证明什么?”
姜惟说:“当时她想过,如果冷静期结束之前,她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的话,她可以随时反悔,如果你走诉讼离婚,她就可以拿这些视频当成感情未破裂的证据,请问感情要是破裂了的话,你还会在婚姻存续期间亲她、吻她、睡她,两个人一到一起就干柴烈火?”
背上一股冷意升起。
沈在心毛都乍了,脱口道:“她大爷吧,万一泄露出去。”
姜惟说:“而且还可以让我死心。你还记得不记得,她每一次来,都会住希尔顿,而且住同一间套房。倘若我跟你结婚了,以为她跟你已经跟她断了,你是我一个人的,等将哪一天,她突然来到余市,又住进那个套间,拿出视频发给我,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要是一吃醋,以为你出轨了,我们关系不就破裂了吗?老大毒得很,好在现在是友非敌……”
沈在心一身冷汗。
他说:“她的聪明都用来琢磨这些阴谋诡计上了,你让她经营企业,她也没有多厉害,但这种搞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你千万不要跟她学呀,她现在给你讲这些,用意是什么呀?”
姜惟说:“我自己发现的,我俩现在互看手机,我看到了,我追问她,没办法她才给我讲的。”
沈在心久久不能平静,记得自己要问的事情,收回心思问她:“如果法官问她,上一次她为什么不拿出来?”
姜惟说:“很简单呀。她精神不正常了,她想不起来呀。”
沈在心吐了一口气。
姜惟说:“而且我问过了,现在这个官司是最好打赢的时候,奶奶人不在了,她没法爬起来,作为证员,亲自否认,尤氏的亲属也不会再团结了,尤青山以公中代持的理由打的官司,打完官司,没给他们分一分钱,也没给任何交代,所以我们只需起诉尤青山一人。至于第二场官司,你还记得吧,当时有两场官司等着,第二场官司是尤泰达那边纠集重组前的大小股东要起诉老大转移财产,掏空企业……”
记得。
而且沈在心突然想起来了。
尤雅好像给他说过,第一场官司她可以赢,第二场官司她赢不了,她需要输掉第一场来避开第二场……
当时理解不透,第一场你都输了,你都没有进第二场的资格,你说你输掉第一场避开第二场?
似乎意义也不大。
姜惟说:“第一场官司打赢,尤青山觉得新雅马上会成他的,如果第二个官司再打下去,把他的新雅分了,他又私自撤诉,设法消除影响,这些股东除了几家机构之外,很多也是尤氏亲族,撤诉又造成了二次内讧,很多人都已经跟尤青山翻脸了。现在这场官司如果老大能翻案,第二场官司,尤青山还能把人召集起来再告老大掏空企业吗?何况老大手里又有当时董事会的决议,官司撤诉之后,还让律师去造访了一些小股东,亡羊补牢过了。”
沈在心现在明白了,一旦第一场反诉成功,原先第二场,尤青山已经没办法打了,第一场因为是转赠官司,说是要移交司法,其实是为了执行判决,但第二场,侵吞企业资产是经济犯罪,弄不好要被送进去。
老大的心眼和算计呀。
沈在心是一拍大腿站起来了。
姜惟说:“我可什么都没说,今天我来健身,正好碰到你带百香来玩,你想陪一陪我,最后我们是在一起逛了回商场,相互什么都没说……”
她又说:“老公你一定得对我好呀,如果你不爱我了,老大这么可怕的人,一脚就把我踢不见了。”
沈在心安慰说:“不至于,不至于,你不觉得现在咱们家的生意都在你名下,总经理能开除董事长吗?”
这是实情。
沈父年龄大了,陈科长劝他们换法人,法人也换成姜惟了,沈在心讹诈尤青山,从高宝市那边拿到一家破商场,因为人家退租收回来经营,也已经变更成友谊商场的分店,正在修补改建。所以就目前他们家的家族企业而言,姜惟才是董事长,尤雅才是总经理。
总经理炒不了老板。
至于沈在心,名下还有一个菜市场,正在作为四季春在高宝市的延伸,作为下家在那边消化四季春的蔬菜呢。
因为委托给了其它物业管理,合同还没有到期,跟尤青山交割后怕麻烦才没有变动。
姜惟想想也是。
不过等尤雅把她在外的财产都收回来,她这个董事长就名副其实了,到时重组不重组?
重组之后,自己还能不能是董事长?
特务接头完,为了掩饰二人的真实目的,姜惟就挎上沈在心的胳膊,跟他一起逛友谊商场。
百香不想再坐车,大声闹腾,就差一翘屁股趴出来了。
姜惟就把百香抱了起来。
百香到处伸手,指向令她好奇的玩意儿,时不时亲一亲姜惟,取悦她,想让她买了给自己。
其实孩子也不太想让她抱,更想在地上,让你扶着她,她一蹦多高,或者干脆爬着走。
儿童乐园百香还不能玩,就去儿童专区,那里面也有玩具,而且可以顺道给孩子买几身衣裳。
到了之后,百香更兴奋了,指着这个大喊“妈妈”,想买,指着那个大喊”妈妈\",也想玩。
导购陪在旁边不停夸:“姜总。这是您和沈总的宝宝吗?宝宝长得太像你了,你看脸型,你看这眉毛,啊呀,咋长这么漂亮呢,咋这么像呢。”
姜惟看看沈在心。
她眼瞎呀,要不要告诉她?孩子是我们家老大的,不是我的,幸亏我们家庭关系好,否则这不是挑事儿吗。沈在心笑着说:“别看我,都说她长得不像我,有人明着说,有人暗地里说,反正我无所谓。要不你作为妈妈,带她玩一会儿,我到楼上找我哥们,让他教我弹会儿钢琴,看完衣裳你上来跟我汇合,到时候替换你,你来弹一弹钢琴?”
不是故意要走,丢姜惟照看百香,电话响了呀,是刘玥玥打来的,当着老婆的面适合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