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眼眸窜出巨大的恐惧,她连退数步:“住口,你一个读书人,怎敢说出此等无礼之言!”
严峰舔了舔嘴唇,淫笑道:“娘子狼狈,肯定是西门庆欺辱了你。
以前小可看过娘子的尊荣,这些年一直都无法忘怀,娘子只要从了我,往后我带你离开阳谷县,寻个地方,双宿双飞,
我会对你好的!
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是有夫之妇,严公子,你莫要一错再错!”吴月娘警告说道,可是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
严峰咧嘴一笑,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娘子,深更半夜,只要捂住你的嘴巴,谁又能知道呢?娘子,我好喜欢你的,前几天我还梦见你了,梦里面我抱着你,你身上好香啊!”
严峰越说越离谱,鼻翼微动,犹如一条狗,在空气中不断嗅着:“啊,还是这个味道,犹如兰花的气息,我好喜欢!
娘子,来,跟我回家吧!”
吴月娘将清白看得极为重要,万万没想到今晚还有此等劫数。
“你不要过来,你敢过来,我就叫了!”吴月娘凄声道。
“叫吧!
深更半夜,大家都睡着了,你只能叫出一声,第二声保管叫不出来,等回家了,老子折腾你的时候,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黑夜笼罩之下,严峰相貌狰狞,双眸中毫不掩饰的渴望之色,犹如一头饿狼,让人胆战心惊。
吴月娘想哭,却又不敢哭,她好恨西门庆,她要强了一辈子,没想到会落到此等地步!
今日只怕要被人污了清白,一个不好,连性命不都保。
谁能救救我啊?!
老天爷!
我知道错了!
我错付了啊!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看严峰狂笑扑过来,吴月娘脸色惨白,只觉得一切都完了!
然而,严峰的身子只冲出去一步远,就被一张大手按住肩膀。
“谁?!”严峰暴怒扭头。
黑暗中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猿背蜂腰,披着一件玄色衣衫,神色沉稳。
烛火映照之下,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呈现在吴月娘的眼中。
吴月娘的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道:“王.....王大官人!”
王伦微微一笑,安慰道:“吴娘子受惊了!”
严峰暴怒,猛地转过身:“哪里来的杂碎,也敢管本大爷的好事!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要是得罪我.....
额.....”
王伦看都没看他,双手简单一错,严峰的脖子“咔嚓”一声响,脑袋就转了一个圈。
动作娴熟的犹如杀一条鱼。
严峰瞪圆眼睛,到死都没明白,为啥说话就被杀了!
他怎么敢动手的?
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真是聒噪!”王伦轻轻拍了拍手,神色如常。
动作干净利落,犹如踩死一只臭虫般容易。
他向前走了两步,宽慰道:“娘子受惊了!山高水远,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吴月娘见到儒雅的男人杀人,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望着死去的严峰,她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内疚、担心替代。
“大官人,他虽然很坏,但罪不至死。”吴月娘小心翼翼说道,“您这么做,会害了您,是妾身拖累了您,你还是快走吧。”
“娘子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王伦轻声问道。
“大官人上次救了妾身的性命,妾身无以为报,今晚又救了妾身的性命,妾身岂能让恩公陷入危险当中。”吴月娘的心情好激动。
她一下子不害怕了,刚才那些消极、恐惧、绝望、痛苦、愤怒的情绪,一下子全部不见了。
吴月娘刹那之间,脸蛋红彤彤的,双眸都要冒出光来。
王伦干咳一声,身后走出刘唐,他面无表情,将死去的严峰扛起,然后消失在黑暗当中。
这一切做的行云流水,毫无迟滞感。
“娘子,风大,我的宅子就在前面,过去喝一杯姜茶,暖暖身子。”王伦柔声说道。
吴月娘前些日子,幻想过无数次,她与恩公会不会再见面,即使相见,到底以哪一种方式。
她没有想到,会是今晚这么狼狈的样子。
吴月娘惊惶的伸手,摸住脸庞,又急忙捂住额头,到最后,她一下子变得很是气馁。
女子爱美,何况还是在意的男子面前,让他见到自己不好看的样子。
“妾身.....”吴月娘脑子一片空白,她好紧张,内心想去,可是又怕冒然跟着一个男人走,又怕恩公觉得她随便。
矛盾,实在是太矛盾了。
“别犹豫了!身子骨要紧,你身体我上次见着,就不是很好,东想西想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王伦转过身,正色说道。
王伦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落在吴月娘耳中,却犹如雷霆之音,让她下意识挺起脊梁。
她没有丝毫犹豫,紧紧跟着王大官人。
一路前行,还是黑色的夜,可是吴月娘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大概走了一炷香时间,吴月娘跟着恩公进入一个大院子。
院子里面很空旷,四方四正,中间摆放着假山,很是精致。
吴月娘满脑子都是疑惑,可她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安静的跟在王伦的身后。
两人径直来到一间小屋,地面盖了厚厚的绒毛毯子。
王伦道:“娘子先安坐,我让人去准备姜茶,看你鞋袜湿了,一会都换一换,万万不能感染风寒,到时候人不舒服。”
“多谢恩公!”吴月娘跪坐在地,弯腰施礼。
屋内灯火很明亮,东南边墙角上,放置着壁炉,屋内温暖如春,让人感觉很舒服。
王伦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忽而想到什么,转身道:“娘子刚才受寒,不要靠壁炉太近,反而容易伤了身子,离的远一些,慢慢让身体升温才是。”
吴月娘心中一暖,感激道:“多谢恩公!”
王伦颔首,推门而出,反手将门掩上。
屋中只剩下吴月娘一个人,她环视一圈,心脏犹如擂鼓一样砰砰乱跳。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现在情绪安定,吴月娘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王大官人出面,今晚只怕是她的地狱。
反而是西门庆,竟是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
吴月娘突然很想报答王大官人,同时还想报复西门庆,让他后悔一辈子!
“妾身想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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