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黎昱见我这莫名其妙地行为，脸上浮起一丝担忧：“怎么了，头疼？”
“没有啊。”
我勉强一笑，张口否认，继续替他一点一点地擦去脸上的朱砂画。
这个时候，我竟然想起了那一次和花清流在柽州汇合的时候，他没头没脑地问我的那句话。
“若是为夫和黎昱站在一起，若薇可还能分的清我们？”
他还说：“希望下次，若薇真的能分清”。
现在看来，除了观察头发的颜色外，我真的很难分清他们两个人。
现在一定是我太紧张了，所以会有这种离谱的错觉，嗯，一定是！
朱砂靠手绢擦是擦不干净的，还是得见水，宫人送水来洗脸的时候，黎昱又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玩儿心大起，搞得后来两个人连带着一堆宫女太监的衣服都湿了，洗脸就算了，现在还得换衣服，黎昱自然也被我赶回颐华宫去换衣服了。
明月和春茗伺候我换完了衣服，又重新帮我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发型。
刚整理好仪容仪表，房门口就被人敲响了，我听见明月打开门后，叫了一声“玉珞”。
玉珞走了进来，朝着我福了福身：“娘娘，皇上召娘娘前往颐华宫共用午膳，肩舆已经到凤寰宫外了。”
“我知道了，这就出去。”
黎昱要请我吃饭啊，御膳诶，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皇上对咱们娘娘果然同后宫其他娘娘不一样，奴婢在宫中为奴多年，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
春茗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往我发髻上加了两朵绒花。
“皇上对我和对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随口一问，抬手果断扯下绒花，还是觉得不戴比较自然，不然老觉得自己像西门庆。
“单是将奏折移至月凤寰宫批阅一事就已经闻所未闻了，宫里更没有哪位娘娘胆敢在皇上脸上作画，甚至是……将皇上抵在墙上作画，皇上不仅不生气还邀约娘娘共用御膳，如此恩宠道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亦未尝不可。”
春茗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像见到了什么难得一遇的奇迹似的，不，不是像，以上种种对她们来说本就是一个个奇迹。
春茗说的对，我已经做的那么过分了，为什么黎昱一点都不生气？白月光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明月听了春茗的话，低低一笑：“春茗姐姐说的是，奴婢也有同感。”
春茗又补充道：“奴婢在宫中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发自内心地笑过，奴婢斗胆说一句，在娘娘面前的陛下，有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所以……那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黎昱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样子真的时有不同，连春茗都发现了。
我想问问春茗黎昱具体哪里和平时不同，可肩舆还在外面等着，也不敢耽搁久了，还是决定晚点再讨论这件事。
到了颐华宫以后，我控制不住地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黎昱身上，连本该色香味俱全的御膳都尝不出味儿来了。
直到下午和靳若南碰头的时候我的一门心思都还在黎昱身上，在御花园的汀兰轩里，我连靳若南叫的那一声“姐姐”都没听到，心不在焉地直接一头撞向了他的胸口。
“姐姐？”
靳若南被我撞懵了，又叫了我一声。
黎昱也不明所以地把刚撞清醒的我从靳若南身前拎出来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从午膳开始就一直神不守舍的，你在想什么？”
他质疑的表情更像另一个人了……。
我心虚地连连摆手，敷衍地回答：“没想什么。”
黎昱每对我说一句话我就越发地胡思乱想，明川在围场说的那句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靳若南虽然一脸不解，但按照国际惯例还是必须要先向黎昱和我行君臣之礼。
他向黎昱行礼天经地义，黎昱受的起，可对着我行礼，我就浑身刺挠，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
到我这儿的时候，我不受用地把头别到了一边：“行了，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我不习惯，你还是叫我‘姐姐’吧，别喊‘娘娘’，生分。”
嗯，四舍五入，目前黎昱和靳若南也算一家人，虽然按严格地说我现在的身份顶多算个“妾”。
黎昱也顺着我的话说：“小寒说得是，都是一家人，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别站着了，坐吧。”
靳若南愣了愣，旋即扬起嘴角，笑意吟吟：“末将谢皇上。”
我一面随着黎昱坐在了凳子上，一面抓住了一个重点：“末将？”
他这自称是不是有点问题，太子伴读不是官职更何提军职，他为什么自称“末将”？
或许是我疑惑的目光太赤裸裸，靳若南看了看黎昱，似是得到了默许，他这才向我解释道：“三日前，陛下册封末将为骑都尉，五日后将会随军启程前往南方镇压边境四国，所以今日也算是提前向姐姐辞行。”
骑都尉是什么官职，镇压边境四国的意思是要打仗吗？
推测到这儿，我颦起眉头，心里一时堵住，转向黎昱：“我以为这个天下一直都很和平，为什么要镇压边境四国？”
说起国事，黎昱有些无奈：“和平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所有的风平浪静之下都免不了暗流汹涌，除麓国、南夏外的四国，分则天下太平，合则风起云涌，近日本该水火不容的四国突有联手之势，蠢蠢欲动，边境动荡不安，故而出兵镇压。”
“可是……。”
我嘴里蹦出两个字，又不敢往下说了，靳若南是黎昱的伴读，怎么看都是文职，突然册封军职，不合理。
我的欲言又止引起了黎昱的好奇心：“可是什么？”
虽然表面上对靳若南充满敌意，可听到他要去打仗，还是忍不住升起一阵担忧，毕竟他是太师府里我那几个“亲人”里唯一对我好的人。
“可是，靳若南从来没有打过仗，叫他随军出征，不是让他去送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