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江澈和沐辰他们汇合,一起前往校场,看看这些卫所兵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秦大壮已经负责召集他们,现在已经都集合完毕了。
一进去,顿时看到乌央乌央,杂七杂八地站着几百号人,千户管辖一般定为1120人,可看这里最多不超过七百个,如果没人缺席的话那亏空可就严重了,三分之一都没了 。
一看见疑似千户的人进来,众人顿时结束了闲谈状态,悄悄抬头好奇地打量这个新来的长官...........
显然江澈刚到就铲除副千户还有那几个百户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卫所,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好奇,戏谑,仇视........等等情绪,不一而论,那几个蛀虫在这里经营多年,总会有一些亲近的,今天江澈的目的就是牢牢地把这几百号人控制在手中。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貂裘的年轻男人进来,面若白玉,肌肤细腻,真是比女子都俊秀,身材修长,那股贵族气质更是让人不敢直视,后面跟着几个同样年轻的男人。
这..................
真的是来当兵的,白白净净的模样,跟小白脸似的,一个贵族老爷,哪会是打仗的料!
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孩会是千户,这太不像了!
自己等人的大一点的儿子都比他大吧?
他凭什么来统领我们,难道凭那张脸吗?
还未交流,江澈年轻稚嫩,细腻白皙的面容就给众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大壮,人都在这了吗?
江澈注意到这些人的情绪,没在意,收拾一顿就行了,扭头问起秦大壮人员状况。
“来了,都来了!”
秦大壮脸色慌乱了一瞬间,立刻说道。
江澈一眼看出他在撒谎。
“说实话,谁没来?”
磅礴的气势压在他身上,秦大壮吓得差点儿跌倒。
“是.......是........是我的一个总旗,家里出了点事!”
“出在大的事也要来,过期不候,按律当斩,你立刻把他带来!苏虎,跟着他!”
江澈严厉地下令,秦大壮不敢违背,只能带着苏虎去那人家里。
校场的人噤若寒蝉,这小白脸看上去挺凶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久,
苏虎拎着一个丧气的中年人过来,他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落寞,没精神打理。
秦大壮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
“你叫什么?”
江澈冷冷地问,走近男人。
“柳城”
他瓮声瓮气,似乎不想回答。
“为什么不来?”
“因为没时间,我有更重要的事办!”
“放你他娘狗屁!”
江澈一脚踹上去,把所有人吓了一跳,一个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居然会说脏话他们还真没看出来。
柳城被踹倒在地,然后抬头露出野兽般的眼神,嗜血,委屈,狂暴,死死地盯着,
“你............”
他瞪大眼睛好像要动手,秦大壮立马拉住他,
“好了,老柳,别生气,大人不知道你的情况!”
秦大壮对江澈说,
“千户大人,您不知道啊,老柳他婆娘生病了,每天早上要到市镇里去抓药,没有马,只能起一大早步行,来回一个时辰,根本赶不上趟!”
“你别跟他解释,要不是这些当官的当初逼迫俺卖了地,没了生记,我家婆娘也不会因为要补贴家用累的病倒,都是他们的错!”
柳城站起来怒骂江澈,一把将秦大壮推开,直视江澈淡漠的眼神。
哦!
“是因为这个吗?”
江澈嘴角勾了勾,“所以你认为自己很高贵,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正当的?”
“没错,再怎么样也比你们这些混蛋强?”
“那你可以救你的妻子吗?整天做这些无意义的举动,一次又一次的抓药,治本吗?能改善你的生活吗?看你这鬼样子,多久没打理过自己,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凭什么想活出个人样?靠自欺欺人,靠自我沉沦吗?”
“你放屁!”
柳城愤怒地像个狮子,好像被戳中什么痛点,接着蹲下来失声痛哭,他哪能不知道自己做的根本没意义,只是在脱,可没办法,好的医师根本请不起,只能抓些便宜的药材将就。
“你生气了,既然还有力气在这对我发火怎么就没力气去建功立业改变自己的生活呢?”
呵呵!
柳城闻言笑了,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贵公子。
“你是谁呀?凭什么对我说这话?你当老子没上过战场吗?”
“可结果呢?你似乎被吓破了胆子!”
“滚蛋!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江澈的话似乎触动了他
“那次我跟随原来的千户,整个宣武卫拿出两千多人马去大同镇押送粮草,结果遇见女真人的小股混进来的骑兵,他们总共五百多人!”
他悲痛地回忆起了往事
“结果呢,就五百人, 五百人把我们两千人杀得屁滚尿流,最后我们千户战死,整个卫所就我和秦百户逃了回来,其余跟去的人全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收回”
说完,一股哀伤的气氛弥漫在校场,这是整个卫所隐忍的痛,那场大败把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打没了。
生活在北地,本是骁勇善战的燕赵男儿,结果现在变成了这样,能怪的了谁呢?
“这位公子,我看得出来,你好像是真要来打仗的,但奉劝你一句,赶紧回去,别丢了性命,毁了大好人生!”
柳城落寞地说,对江澈劝导,他虽然不喜欢这些贵族当官的,但也不想看到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就这么踏上不归路,好好回着多好,何必来这呢?
“柳城!”
江澈笑了,闻言他奇怪地看年轻人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咱们打一架吧?你向我证明你还是个战士,我向你证明我有资格留在这!”
什么?
柳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贵公子要和他这个普通平民打架。
不由得怀疑,这单薄的身体,细腻的皮肤,会打吗?
“公子,你想清楚,我不是什么精锐,但好歹上过战场,别伤到你!”
“你不必留手,全力以赴!”
江澈心里明白,军中最看重实力,说的天花乱坠不如打一架来的痛快。
其余人大惊,尤其是兵士们,在这小卫所柳城的实力算是强者了,这个小白脸千户竟然敢动手。
“那好!公子,我冒犯了!”
柳城下定决心给这个千户一个教训,娃娃就应该在家享福,跑到战场上来是什么道理,滚回去吧!
两人都没拿武器,准备肉搏..........
其余兵士不自觉地凑上来,想看看究竟谁能赢?
柳城在江澈站那进入状态的那一刻,身上寒毛一抖...........
警惕瞬间上来,盯住眼前的年轻人,心里大惊
怎么回事?
那股杀气从哪来的?这千户看起来这么俊秀瘦弱,一身气势好生渗人。
该死!
这回托大了!
久经沙场的他一眼就看出来江澈不好惹。
看江澈气定神闲地等着他动手,心一狠
没办法了,只能上吧!
一脚踏出,迅速靠近,最好近身缠斗。
砰!
江澈跟先知一样接住他的拳头,脚下一震,挡住他袭来的鞭腿,动都没动一下。
看着这么瘦弱,力气怎么这么大?
柳城脸色苍白几分,势大力沉的一击对方都没动一下,可见实力差距悬殊。
当他愣神的时候,江澈嘴角上扬,
“接下来可到我了”
刷!
极速地冲到柳城面前,化手为掌,切向他的脖颈,柳城大惊,连忙伸手挡住,一阵巨力,手腕传来剧痛,差点被敲断。
突然感到对方另一只手摸到自己肩上,
不好!
脚下顿时腾空,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举起来,一时之间脑袋晕眩。
嘭!
校场地面烟尘四起,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差点儿没被震碎,全身剧烈的疼痛,酥麻感袭来。
啊!
刚毅的汉子此时忍不住惨叫出声。
“服不服?”
江澈手掐住他的脖子,压在他身上问道。
柳城疯狂地点头,表示自己服,太他妈疼了,这股恐怖的力量直接把自己一个一百四十斤的人举起来在狠狠摔下,看起来还丝毫不费力。
于是见状松开他的脖子,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那一下给吓得不轻。
江澈重新看向校场兵士,他们的目光全然无之前的蔑视,只剩下敬畏,在军中人人敬佩强者,在这个小地方,柳城就是之前的最强者之一。
“我告诉你们,我不会走,会留在这,你们认可吗?”
“认可!”
他们顿时大喊。
“那好,接下来我下第一道命令,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只有一个规则,能者上,庸者下,无论是总旗,百户,还是我这个千户,做这个位置只靠能力,听明白了吗?”
“这...........”
兵士们这下没有欢呼,他们互相对视,有些不信,之前官职任命不都是靠关系吗?现在说这个是真的吗?
江澈见状微微一笑,把苏虎,李文通,沐辰拉了出来,分别任命沐辰为副千户,李文通和苏虎为千户,至于徐单,周末他们另有安排,
对着兵士们说,“你们现在谁打赢他们,谁就能获得他们的官职,来吧,上吧,我说话算数,拿我的姓氏和祖宗发誓,决不食言!”
难道真的?都拿祖宗发誓了!
兵士们瞬间激动起来,那可是最小可是百户之位,能领一百号人呢!
“我来!”
“我也来!”
“算我一个!”
“加上我!”
............
一个个平日里实力不错的纷纷站出来,一个个地朝苏虎他们扑去,不过没围攻,还是单挑。
嘭!
啪!
啊!哗啦,咚!
结果可想而知,惨叫声,身体摔在地上声此起彼伏。
没一会儿,几十个自认为实力不错的人皮青脸肿地跑了回去,面色恐惧地盯着三人,尤其是那个大个子,提起人就是一个摔,太狠了吧!
兵士眼见无一人成功,于是纷纷落寞起来,他们没人当的了吗?几个外人一来就占了位置,虽然有怨气,但没人又不满,毕竟打不过。
江澈见状早已预料,于是接着说,
“下面,我的第二道命令..........”
闻言他们抬起头,好奇地看向自己千户,此刻已经有了初步信任。
“从明天开始三个月内,进行全军整顿训练,每一个月月末,我都会举办大比武,从中选优胜者,重组现在小旗,总旗,百户等官职,三次机会,就一句话,谁赢谁上!”
轰隆!
现场寂静之后,一片欢呼...........
“好好!”
“千户大人!”
他们热情被彻底调动起来,一些现有利益者虽然不怎么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大家地意愿,只能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保住自己的位置。
“好!”
江澈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停下。
一下所有人立刻熄声,现在他们听话的不行。
“接下来,我的第三道命令,之前被副千户那群人侵占的田产,我无条件还给你们,今天晚上一个个地去认领,按家里人口多少平均分配”
此话一出,所有人呆滞了
这.......这........是真的吗?
柳城率先站出来,瞪大眼睛问,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那些田地要还给我们?”
他怕,怕江澈只是开个玩笑,土地是他们的命啊!
“没错,我说话算话!”
“好,谢大人!”
柳城热泪盈眶,哭得稀里哗啦,跪在地上向江澈磕头。
“娘子,我又有地了,我的地拿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们?”
“我们的田地拿回来了!”
他站起来对所有兵士说。
“好!”
“千户大人万岁”
“千户大人是好人呐!”
兵士们也泣不成声,天知道本身为农民的他们失去土地后过得有多惨,只能给那个副千户当佃户,连家都快养不起,现在终于能拿回来,终于又是有根的人了。
苏虎和李文通身为贵族子弟,看到这一幕心里复杂极了,
“大哥,为什么他们会为了几块地那么开心?”
“因为这是他们的命根子,是存身立命的根本,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剥削的一无所有了也要留在这抵挡女真族的原因,土地是他们的家,是一生情感的所有寄托”
江澈感慨万千,这就是这个民族可爱的地方,深深地爱自己的土地,自发地扞卫根基,不需要什么宣传鼓动,哪怕遭受再多不公,他们也会死死地守在这,不是为了背后那些贪生怕死的贵族,而是为了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