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住在附近的十人先到了。
副戍长(不在编)的位置,单骑射杀祸害郅支山多年、包括匪首一点红在内马贼七八骑的壮举,这些人至少在表面上对律庆表示了敬畏。
律忠所在占地颇广,他决定先趁着地面尚未冻结实开辟出一个训练场来。
不过,想要这些会骑射的汉子拿起锄头并不容易——这几日律忠拿着律庆从一点红等人身上搜来的金币在临潢府城买来了不少锄头、铁揪等用具。
这十人中也有当日同刘符离一起来偷东西的大黄室韦人萧捕奴,他这名字显然是大辽皇帝赐给他祖上的。
所谓大黄室韦,实际上就是操着室韦语的突厥人,或者说是室韦化的突厥人,不过眼下这萧捕奴除了鼻梁颇高,面上已经没有太多突厥人的特征了。
律庆今年二十三岁,这些人大部分的年纪与他相仿,甚至更小,年纪太大的也不会被戍卒收为义子。
“我知道你们不服”
看着眼前歪歪扭扭的十人,律庆喝道。
“今日就让你等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武勇”
“步射、骑射、骑刀、步刀、拳脚均可,有谁不服的可上前比试”
律庆身高一米八,加上后世良好的营养,身材健硕,眼前这些人最高的也不过一米七,多半在一米六五左右,能够被戍卒收为义子,多半也是身强体壮的,但与律庆相比就不够看了。
唯独一人例外。
萧捕奴。
他能够拥有这个姓氏,说明家境是不错的,无非是从小骄横浪荡惯了,最后成了游侠儿罢了。
他在众人中不仅最高,而且十分粗壮,整个人好像方形的。
果然,或许是律庆骑射的威名在外,无一人胆敢挑战他的箭术,也无人胆敢挑战他的其它功夫,一看身形就小了一号,无人会犯傻。
“我与你角力!”
萧捕奴站了出来。
“很好”
律庆后世学过柔道和拳击,还达到了军营中较高的水平,显然也不怕比试这个。
两人很快搅在一起,律庆试了一下,这厮果然力气极大,也学过草原上流行的角力之术,不过与获得了柔道黑带的律庆相比就不够看了。
电光火石间,律庆便一个过肩摔将其掼倒在地。
萧捕奴显然不服,爬起来继续挑战。
律庆笑道:“很好,我再给你两次机会”
萧捕奴这一次显然吸取了教训,全身绷得紧紧的,双腿也立得很稳,不过在技法上显然不够精细,律庆一个大内刈接背负投将其摔倒在地。
萧捕奴果然好斗,再次爬了起来,这次律庆没有客气了,一个大内刈接大外刈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次萧捕奴没有再向他挑战了,而是单膝跪下了。
“副戍长威武,在下佩服”
律庆不虞有他,正要扶他起来,萧捕奴突然向前一拱,随着“咣当”一声,他已经将马刀拔了出来,并朝着律庆迅疾一扫!
律庆暗骂,电光火石间一个侧闪,堪堪躲过了他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咣......”
他将从一点红那里得来的骑刀也拔了出来,这把骑刀重约四斤,一点红用在骑马砍杀上,可想而知他的膂力如何惊人,律庆如此大汉用起来也不能持续太久,但若是双手握持还是轻松自如的。
他在后世学过辛酉刀法,正好是双手握持,萧捕奴显然没有学过什么刀法,完全是江湖上拼命的打法,律庆在险险避过几刀后终于稳住了阵脚。
“当......”
兔起鹘落间,他的刀背便磕飞了萧捕奴的马刀,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架在了他粗壮的脖子上。
这下萧捕奴完全服了,双膝跪了下来。
“副戍长,在下拜服!”
律庆假意防备着,生怕萧捕奴再暴起伤人,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好了,萧捕奴”
“在!”
“归队!”
“是!”
“我等出发”
萧捕奴问道:“副戍长,我等去哪里?”
律庆笑道:“萧敌奴答应了我一些粮食和食盐,眼下正好将其取回来”
当下十一骑便飞驰在山道上,很快就抵达了萧敌奴的营房。
“大辽临潢府郅支山副戍长律庆求见萧敌奴都头!”
这一次,寨楼上的士兵没有难为他,略一犹豫便将大门打开了。
得知律庆来了,还带了一些人,萧敌奴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站了起来,等他走出大帐后,律庆已经带着十人在大帐面前排成了一行。
“拜见都头!”
“就这些?”
“都头,郅支山东西五百里,全部过来恐怕还有几日”
“那你这是......”
律庆笑道:“都头不是许给了在下一些粮食和食盐嘛,我等正要操练起来,便先过来了”
萧敌奴点点头,“跟我来”
萧敌奴带着他们走到以前关押律庆的大帐。
“这里有面粉、食盐、酱菜,面粉一袋一百斤,你可带走十袋面粉、十斤盐、两坛酱菜”
律庆暗喜,“想要操练这些人,没有足够的吃食是不行的”
便招呼这些人进去搬运,很快便搬完了,律庆又涎着脸说道:“都头,这些人汇聚起来不易,在下想就地扎几顶帐篷让其住下,我见里面还有一些木材和皮子,能否......”
萧敌奴骂道:“你这厮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行!”
萧捕奴等人别看在戍区很嚣张,但在萧敌奴这里却一个个畏畏缩缩,并不敢随便声张。
律庆说道:“都头,我杀死了一点红,其手下岂有不寻思报仇的?只能将其聚在一起方有一战之力,您看......”
“一点红”一出,萧敌奴的脸上顿时白一阵红一阵,不过他在之前的战事里也折损了二十多骑,如果戍区没有人暂时挡着,大队马贼若是再来,他依旧不一定能够挡住。
他也就仗着是临潢府节度使萧摩诃堂侄的身份勉强保住了这个位置,若是再损兵折将,估计连萧摩诃也无法遮掩过去了。
半晌,萧敌奴说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律庆暗喜,说道:“合适的戍卒青壮最多只有五十人,在下准备先练一阵,最后能够获得二三十合用的便留下继续操练”
“怎么操练?”
“无非是骑射、骑刀之技”
萧敌奴点点头,“我倒是建议将其全部留下,不过十人一顶帐篷也要五顶,我这里的物料最多能建起三座”
律庆说道:“倒是无须建起五座大帐,我义父一顶,萧捕奴家一顶,刘符离家一顶,彼等距离最远不过十里,骑马很快就到,再建起两顶也就是了”
萧敌奴说道:“你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走,你现在已经是副戍长了,虽然尚未正式挂号,但已经在节度使大人和都元帅那里说了,若是再立下一些功勋多半就能转正”
“既如此,你怎能与戍卒挤在一起?先建起三顶,余者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多谢都头!”
律庆大喜过望,大帐里还有一些弓箭、骑刀、长枪,这些若是再讨要肯定会怒了萧捕奴,只得暂且忍住了。
萧敌奴大营里还有一些大车和骆驼,他估计是不想律庆等人再来,便让他们装车赶走,并让其明日归还。
夜幕降临前,众人终于将三顶大帐建了起来。
有了这些面粉,律忠也做了大量的饼子,又杀了一只羊,可惜没有酒,众人酒足饭饱后便围着火堆睡下了。
次日一早,众人还在睡梦中,律庆突然吹响了自己从后世带来了铜哨。
看着东倒西歪、睡眼惺忪的众人,律庆心里焦急万分。
萧捕奴揉着眼睛问道:“头儿,这是作甚?”
“啪!”
律庆一马鞭抽打在他身上。
“头儿!”
律庆喝道:“列位,我将你等叫来,就是为了吃喝?”
萧捕奴撇撇嘴,“自然不是,我等还想向头儿学习骑射、角力呢,不过也要等到睡好之后才行吧”
“睡好?你等何时睡好,据我老爹说,到了冬日,你等可是一觉能睡到晌午的”
萧捕奴涎着脸说道:“下午操练也来得及”
“若是马贼上午来了了?”
“这......”
“列位!”
律庆大声喊道。
“想跟着我律庆混,并学会上等骑射、角力之技的,必须早睡早起!即日起,我的铜哨一响,必须在一刻时间内在这里集合”
众人虽然不乐意,但一想到天天吃喝不愁,还能学习律庆那惊人之技,便暂且忍下了。
时下积雪深厚,想要让他们进行跑步训练是不可能的,滑雪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律庆便准备先让他们学习如何列队,如何转向等。
趁着更多的人尚未到来,先将这些人练熟,若是大队人马来了,乱哄哄的,也不好控制。
训练开始了,那萧捕奴虽然蛮横,不过此时对于律庆所作所为倒是没有丝毫怀疑,还带头学得十分认真。
学了三日后,律庆淘汰了三人,此时又有十几人赶到了,不用律庆废话,萧捕奴已经能以先来者的身份协助他操练了。
看得出来,萧捕奴在这些人中很有一些威望,在他的协助下训练很顺畅,十日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刘符离也加入进来了,训练一个月后,他们在队列上已经十分熟练了。
律庆自然也不可能光练队列,下午时分则练习步射、骑射,无非是每人按照他的法子各射击多少下,提高多少准头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无非是让其不停拉弓锻炼臂力罢了。
此时,他从萧敌奴那里弄来的面粉已经用完了,律忠的羊群也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