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刘洪择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凑到楚斯钰旁的火盆旁搓了搓手。
“我在现代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次类似的情况。那时候我在国外，爱好是到处旅行，亲眼见证了这种极端天气的恐怖。”
“现在的许多征兆，和那时一模一样。外面已经开始降温，天空阴沉，不见放晴，这就是暴雪来临的前兆。”
秦势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相信的。
反倒是习丞，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沉声说道：“我相信刘公子的判断，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下午下雪的可能性极大。”
霍聿珩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直不见说话的楚斯钰身上。
“斯钰，你怎么看？”
被突然叫到，楚斯钰像是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他送来的物资，虽然没有人手一件羽绒服，但是棉被、机制碳只要合理利用，就不会出现冻死的情况。
可偏偏上报来的人数，大半都是冻死，剩余的是民房倒塌受伤或死亡的。
霍聿珩紧锁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我已命人加固了城中房屋，也调拨了粮食和御寒物资，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大范围冻死人的情况啊！”
楚斯钰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死伤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还是要调查一下，找到原因才行。”
“嗯，我也正有此意。”霍聿珩点了点头。
物资到底有多少，分发了多少，他心里都有数，纵然是暴雪降至，也万万不会还出现冻死的情况。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传我命令，即刻安排人手，处理好百姓的后事。同时，再给每户分发一批粮食和炭，务必做好抵御雪灾的准备！”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沉声说道：“习丞，你继续负责城北的调查，务必要查清楚那户人家被冻死的真正原因。秦势，你负责城东，许凌，你负责城西。记住，一定要仔细排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将军！”习丞、秦势、许凌三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哪怕是前一日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当夜里真的开始飘起雪花时，霍聿珩的心还是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城东、城西陆续传来百姓冻死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像催命符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因着方便照顾楚斯钰，霍聿珩将卧房外间用来临时办公。
许凌匆匆赶来，脸色难看至极，却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打扰到楚斯钰休息。
“将军，冠城多地百姓因高寒出现了高烧病疫，情况……不容乐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势也带来了调查结果，他咬牙切齿地说：“将军，昨夜那些百姓冻死的原因查出来了！他们……他们竟然把分发下去的粮食和御寒衣物、棉被都卖给了商队！那些挨千刀的商队，偷偷把东西运出去，高价卖给了胡人！”
“什么？！”霍聿珩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他猛地起身，正要开口，却想起身后的楚斯钰，于是压低声音。“这些该死的蛀虫！冠城正是危难之际，他们居然为了钱财，罔顾其余人的性命！”
突然，脑海中像是有闪电划过，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是了，一定是这些商队走漏了消息，把城里有粮食和物资的事情泄露给了胡人，才引来了他们的觊觎！”霍聿珩的声音恐怖，眼底尽是杀意。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秦势！”霍聿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去，把那些商队的人给我抓起来，严刑拷问！一旦查实与他们有关，格杀勿论！”
他眼神冷的像结了冰，恨不得亲手将那些出卖百姓、勾结胡人的奸商碎尸万段！
“是，将军！”秦势领命，正准备离开，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秦势，且慢。”
秦势听到这声音，连忙止住动作，朝在家将军身后看去。
只见楚斯钰步履虚浮走了出来，苍白的脸上神情莫变。
霍聿珩跨步上前扶住楚斯钰手肘，轻叹一声。“不需要为了这些事劳神，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秦势也猜到尽管他们声音不大，但还是叫公子听了去。“公子，外间冷，你有什么告诉我就是了。”
楚斯钰刚恢复的差不多，此时脚步依然软的很，也没有矫情，把身体往霍聿珩一靠，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轻松了不少。
“秦势，拷问清楚后，按照籍贯，容国人以通敌卖国罪处理，若是他国人，以细作处理，……尸体悬于城墙，正对胡国方向。”
楚斯钰手肘处陡然一紧，他仰头，正对上霍聿珩的眼睛。“霍将军，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霍聿珩苦笑，眼底涩意快要将他淹没。
“怎么会，他们罪有应得，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虽然在那个时代呆的时间不长，可霍聿珩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斯钰在那个和平的时代长大，要说出这种夺取人性命的话，该有多难受。
他一定也是失望了吧。
他那么努力的帮助冠城的所有人，明明与他无关，可他却把这些人的生命扛在了肩上。
如今，他帮助过的人，为了以己私欲，将更多人的生命抛诸脑后。
他怎能不失望，又怎能不愤怒。
秦势领命走后，霍聿珩弯腰，一手穿过楚斯钰膝窝，把楚斯钰打横抱起走进暖和的内间。
楚斯钰被放在床上，霍聿珩屈膝矮身，将他的鞋子脱掉。“斯钰，以后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无论是杀人，还是灭族，都由我来，我命硬，不怕的。”
自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霍聿珩愈发的相信因果。
他怕，怕这些业障最后都算在楚斯钰的身上。
霍聿珩的语气淡淡的，可楚斯钰却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笼罩着他。
他暂时不明白这恐惧的根源，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男人皱紧的眉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