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就在一瞬之间,等所有人回过神来,正打算往前冲去时,两边的弓箭手已经在安禹劭的手势下射出利箭,齐刷刷的箭雨落下,几息间,就将几十个侍卫扎成了刺猬。
仅剩的几个人还想对安承权出手,可他们不是安明玧,没有绝世的武功,一切反抗只是徒劳,最终都成了刀下亡魂。
顷刻之间,宁绝射完了镯子里的十几根银针,安明玧也成了孤家寡人。
回头看向地上倒了一片的下属,和已经浑身麻痹无法动弹的大儿子,他满腔怒火汇聚,一股无法言说的恨意直冲大脑。
“宁绝。”
一声大吼,掺杂着宣泄的情绪:“你……你……”
好一招声东击西,好一招出其不意,又一次打得他措手不及。
当初他就不该手下留情,不该心慈手软。
无边的怒意化作杀心,安明玧双眼充血,提刀直上,对着宁绝飞身劈去。
杀气袭来,天乾移步挡在身前,安禹劭一声令下,所有箭矢对准一人。
“放箭。”
话音未落,万箭齐发。
安明玧止步抵挡,只身游走于箭雨之中,刀影如幻,身如飞星,强悍的内力化作坚固的后盾,把所有攻击都阻隔于外。
深知普通箭矢无法伤他分毫,安承权安置好安明訾和安仲柏,立刻提刀上前,在一轮箭雨过后,他抬手制止,飞身落到院中。
“三叔,你已无路可退,为了毅之,还是束手就擒吧。”
安明玧执刀冷笑:“你威胁本殿?”
“不敢。”
安承权凛眸:“但如果你不听劝,那也可以这样认为。”
方才他拿四叔威胁他,现在他拿堂弟威胁回去,这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呵……就凭你?”安明玧不屑嗤笑。
然他话音刚落,安禹劭和穆林就站了出来。
安禹劭长刀一指:“一人或许难敌,但若我们联手,未必打不过你。”
唐焱,薛开,穆林,安禹劭,安承权,天乾……
六七个高手,再加上整个王府内外,密密麻麻几千名士兵,除非他有通天之能,否则别想轻易逃出去。
安明玧脸色微变,旁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但穆林和天乾,确实有些棘手。
不过……
“狂妄小儿,你若觉得你们有那个能耐,那就一起上吧。”
他傲立于中心,俯瞰众人,自出生以来,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布满荆棘,如果因畏惧和忌惮就止步退让,那他早就死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
长刀划出属于他的领域,呼啸的疾风似在为他欢呼鼓舞,雄鹰翱于天地之间,不畏风刀霜剑浪潮声,我自桀骜破万法,意志永不息。
如巨浪一样的内力裹挟着长刀袭来,众人心头一震,立刻执刀迎上。
当一切无可扭转时,再多的劝阻都无用,胜负只在刀剑之上。
半个校场大的院子里,七道身影战成一团,六打一的局面混乱又有序,眼花缭乱的招式你来我往,六人攻防相守,一人应对有余,武器的碰撞和内力的冲击接连不断,看得周围人止不住咋舌。
所有人都看着中心打得不可开交的几人,唯有宁绝,目光穿过人群,看向那角落里被一群侍卫护着、半撑着额头好像很不适的安明訾身上。
安明玧弄伤了他的肩膀,府医不在,无人给他治疗,所以他此刻疼得满头大汗,根本无心去观察中心那几人的战况。
只看了几眼,宁绝移开视线。
院中,安明玧运气于刀,一招横劈斩退四人,回身挡下一刀一剑,左手内力化掌为拳,带着迅猛的气势直击穆林心口。
穆林闪身往左避让,天乾便顺势往右,两人配合得当,左右夹击,安明玧见势,飞身而起,一个翻转朝着较弱的薛开攻去。
长刀带着森森寒光落下,薛开避之不及,正打算硬抗之时,安禹劭执刀劈来,他不为抵挡,只拼着满腔勇猛朝安明玧手臂砍去。
危急之际,在杀敌与自保之间,安明玧选了后者,刀尖转换方向,他脚下蓄力,在挡下对方武器的同时,反身一脚踹向他腹部。
砰的一声,安禹劭整个人跟断线的风筝一样,瞬间倒飞出去,正好砸到了赶来支援的天乾身上。
天乾下意识把人扶住,就在他愣神的瞬息,安明玧故技重施,一掌拍飞薛开,借他之身挡住意图攻上来的穆林,随后,他长刀掷出,逼退安承权,趁众人不察之际,一个闪身,就直直朝着宁绝方向冲去。
待天乾感知到他的意图,猛然推开安禹劭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双带着愤怒的眸子迎面冲来,宁绝只堪堪后退了半步,左手手腕就被抓住,随即,一股巨力猛地将他往前一扯,他踉跄了两下,随后手上一疼,整个人就被反钳着到了安明玧身前。
安明玧抓着宁绝的左手把人困在身前,一手成爪捏住他的咽喉,稍稍用力,那少年便闷哼着抬起下巴,脸上也因出气不顺,而憋出了薄薄的红晕。
对面几人冲上前来,尤其是天乾,他第一次眼里露出了一抹慌张,执剑上前,那双常年霜雪的寒冰眸中,此刻越发犀利。
“放开他。”
长剑一指,少年生硬的语气里满是厉色。
安明玧收紧五指,胁迫人质往身前靠近了几分。
“你有能耐,就来抢啊。”他笑得阴狠,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意:“本殿倒要看看,是你们先杀了本殿,还是本殿先杀了他。”
脖子上的禁锢让宁绝越发难受,瞧着他那一碰就碎的样子,天乾满目担忧,双唇嗫嚅两下,却不敢再出言激怒对方,只能死死盯着那颈上越收越紧的手指。
“三叔,住手。”
安承权上前来,他收敛了语气,指着身后被人架着的安仲柏说:“你别伤他,我用毅之跟你交换,你放了他,我也放你们离开。”
一人换两命,怎么看都是个稳赚的交易。
但安明玧不为所动,他笑着,低头贴近宁绝耳边,轻声道:“你还真是招人喜欢,那么多人都愿意为了你让步。”
谁不知道,放他离开,就犹如放虎归山,可安承权为了他,还是愿意这么做,可见宁绝在他眼里有多重要了。
宁绝脸憋的通红,听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着问他:“所以殿下同意吗?”
如果他能离开潞城,给他一段时间,以他的能耐,卷土重来也不过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可是……
“我还是觉得你的价值更高。”
安明玧微微松手,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比起未知的以后,我更看重此时此刻。”
“咳咳……”宁绝咳了两声:“那么,殿下此时此刻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
安明玧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权势,但又好像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