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没多久，霍沉的电话打了过来。
“民政局还没下班，我已经预约好了时间，现在过去把结婚证领了，我还能出差一趟。”
姬小颂握着手机，愣了一瞬，没想到霍沉竟如此雷厉风行。
她抬眼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面，光影摇曳，恰如她此刻有些纷乱的心境。
“这么急？”
姬小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还没心理准备呢。”
“不过是走个流程，早办早了事。昨天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领证是早晚的事情，不如早点结局。”
霍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的冷淡、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姬小颂咬了咬下唇，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思索片刻后说道：“领证前，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婚前协议，我们是不是……”
“霍家没有婚前协议。”
霍沉打断她，语气笃定，不容置疑，“在霍家的观念里，婚姻是一生的契约，没有离婚，只有丧偶。一旦踏入婚姻，便没有回头路。”
姬小颂心头一震，手中的笔差点滑落。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一时语塞。
这豪门的规矩，与她原本认知中的婚姻大相径庭，如此决绝的态度，让她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可我们……”
姬小颂试图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下。
她想说，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不过是因为孩子而捆绑在一起，这样的婚姻本就充满变数。
“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孩子的事，我会负责到底，你也将拥有霍家少奶奶的身份和相应权益。”
霍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霍家的资源，能给你和孩子最好的保障，这一点毋庸置疑。”
姬小颂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她明白，从与霍沉有了交集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便已悄然改变。
如今，这个选择，或许是为孩子，也为自己谋得一份安稳。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准备。”姬小颂缓缓说道。
挂断电话，姬小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裙摆。
她对着办公室的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不多时，姬小颂来到了民政局门口。
霍沉的车早已停在那里，他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站在车旁，宛如一座冷峻的雕塑。
见到姬小颂，他微微点头示意，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两人并肩走进民政局，一路上几乎没有交流。
办理手续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微笑着询问一些常规问题，姬小颂和霍沉有条不紊地回答着。
当工作人员笑着祝贺他们“百年好合”时，姬小颂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霍沉，只见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普通的工作事务。
终于，两本鲜红的结婚证递到了他们手中。
“我送你回去。”
霍沉说道，语气依旧平淡。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出差吗？司机会送我回去，你忙你的就好，我完全可以照顾我自己。”
霍沉闻言，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以往在他印象里，姬小颂面对自己时，多少带着些局促与小心翼翼，可此刻拒绝的话语，却透着一种笃定与独立。
他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只见她发丝整齐地束在脑后，一身简约干练的职业装，身姿挺拔，眼神中多了几分坚韧，与初见时那个被自己气势压制的女孩判若两人。
“看来你适应得很快。”
霍沉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里难得有了一丝温度，“那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助理。”
他本就冷峻的面容在阳光下更显深邃，说罢便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坐进驾驶座，霍沉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透过车窗，他看着姬小颂站在民政局门口，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又坚强的轮廓。
他心想，或许这个因意外闯入自己生活的女人，比他想象中更有韧性。
不过，霍沉也只是将这当作姬小颂为适应豪门少奶奶身份所做出的改变，并未多想。
等霍沉离开，姬小颂这才回家。
刚换好鞋子准备休息，管家过来告知，霍奶奶来了。
管家话音刚落，霍奶奶已经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她一身素雅的旗袍，银发盘得一丝不苟，虽已年过七旬，但精神矍铄，眼神中透着慈爱和精明。
“小颂啊，快让我看看你们的结婚证！”
霍奶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招手，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
姬小颂连忙迎上前，从包里取出那本崭新的结婚证，双手递了过去，“奶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霍奶奶接过结婚证，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照片和钢印，笑得合不拢嘴，“好啊，真好！我们家阿沉总算成家了！”
她轻轻抚摸着证件，眼中竟泛起一丝泪光，“老头子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姬小颂见状，心中不由一软。
她扶着霍奶奶在沙发上坐下，又让管家沏了茶。
“小颂啊，既然已经领证了，那就搬去老宅住吧。”
霍奶奶拉着她的手，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你现在怀着我们霍家的骨肉，住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老宅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医生，照顾起来也方便。”
姬小颂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温热的瓷器传来细腻的触感。
她抬眸看向霍奶奶，眼底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意。
“奶奶，您的心意我都明白。”
她声音温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只是我刚搬进这里，一切都还没安顿好。而且……”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医生说孕早期需要保持情绪稳定，突然换环境，我担心反而会不适应。”
霍奶奶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
老人家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老宅什么都有，佣人们也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帖帖，哪需要你操心？再说阿沉也住在老宅，你们新婚夫妻……”
姬小颂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霍奶奶继续说道：“你们新婚夫妻，住在一起也方便相互照应。”
小颂等霍奶奶说完，才轻声开口：“奶奶，我和霍沉都需要时间适应这段关系。您看，我们连婚礼都没办，突然住在一起，反倒容易惹人闲话。”
她将茶杯轻轻放回茶几，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如这样，等霍沉出差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好吗？”
霍奶奶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出声：“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婚礼的事情我已经在筹备了，一个月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这事儿还是要早点办，不然肚子就要显怀了，穿婚纱不好看。”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太婆就不多插手了。不过，等孩子出生后，必须搬回老宅。霍家的继承人，得在祖宅长大。”
姬小颂暗自松了口气，乖巧点头：“都听奶奶的安排。”
这时管家端着果盘进来，霍奶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阿沉知道你今过几天产检吗？”
“他知道的。”
姬小颂接过管家递来的橙子，指尖沾上些许清香，“不过只是常规检查，没必要耽误他工作。”
霍奶奶不赞同地皱眉：“这怎么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姬小颂连忙按住老人的手，触到对方腕间温润的玉镯：“奶奶，霍沉出差，本身就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让他这么奔波操劳。再说，我们都说好了，彼此给些空间。”
霍奶奶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啊……”
站起身，理了理旗袍下摆，“罢了，我让厨房每天给你送滋补汤来，必须按时喝。”
“谢谢奶奶。”
姬小颂跟着起身，搀着老人往门口走。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送走霍奶奶后，姬小颂站在玄关处长舒一口气。
她转身望向客厅，阳光正斜斜地照在那本红色结婚证上，烫金的字体闪着微光。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霍沉的名字。
她划开接听键，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奶奶去找你了？”
“嗯，刚走。”
她走向落地窗，窗外中央公园的树影婆娑。
那头沉默几秒：“她让你搬来老宅？”
“我婉拒了。”
姬小颂指尖在玻璃上划过一道水痕，“我说我们需要时间适应。”
出乎意料，霍沉似乎轻笑了一声：“做得对。”
他顿了顿，“我下周回国，到时候……”
“到时候再说吧。”
姬小颂截住他的话头，看见玻璃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你忙你的，我这里一切都好。”
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姬小颂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走向厨房。
冰箱上贴着产检预约单，旁边是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孕期维生素。
她伸手取下维生素瓶，金属瓶盖在掌心泛着凉意。
住在一起？
她可没那个想法。
结了婚像没结婚一样的单身有钱日子，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要被人管着？
去了老宅，她可就没这么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