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了。
许久,两人汗津津地相拥在床上。
“饿不饿?”他轻声问,“我去炊事班打了红烧肉……”
姬小颂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就想这么躺着……”
游永笑了,拉过被子盖住两人:“那就躺着。反正你有好几天呢,想躺多久躺多久。”
姬小颂突然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这几天,我要把你喂胖点。你瘦了好多……”
“哪有!”游永捏捏自己的腹肌,“结实着呢!”
“就是瘦了。”姬小颂固执地说,手指描摹着他的锁骨,“明天我给你炖汤,材料我都带来了。”
游永心头一热,翻身又把她压住:“现在先让我再吃一顿”
“哎呀!大白天的……唔……”
他们的“午饭”一直拖到了下午三点。
当姬小颂终于穿上衣服,红着脸铺上那条新床单时,游永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红色……真好看……”他在她耳边低语,惹得姬小颂又是一阵脸红。
*
晚饭是游永从炊事班打来的红烧肉、炒青菜和米饭。
虽然有些凉了,但姬小颂吃得津津有味。
“比我们卫生所的伙食好多了。”她由衷地说。
游永得意地笑了:“那是!我们炊事班的老王可是从国宾馆调来的!”
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块肉,“多吃点,晚上才有力气……”
“游永!”姬小颂羞恼地瞪他,却被他无辜的表情逗笑了。
晚饭后,游永带着姬小颂在营区散步。
夕阳西下,训练场上的士兵们已经收操,三三两两地往澡堂走。
见到游永,士兵们纷纷立正敬礼,然后好奇地偷瞄姬小颂。
“这就是嫂子吧?”一个大胆的小战士笑嘻嘻地问。
“没规矩!”游永板着脸呵斥,但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叫‘嫂子好’!”
“嫂子好!”小战士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得吓了姬小颂一跳。
“你……你们好……”她红着脸回应,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回到家中,姬小颂取出带来的咸菜和糖果,仔细地收进厨房的柜子里。
游永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真好啊……有媳妇儿就是不一样。”
姬小颂转身,轻轻抚摸他脸上的伤疤,那是去年训练时留下的:“疼吗?”
“早不疼了。”游永抓住她的手亲了亲,“就是晚上睡觉时,总想有人摸摸。”
姬小颂心疼地抱紧他:“现在我来了,天天给你摸。”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游永的眼神立刻变了。
他一把抱起妻子,大步走向卧室,那条崭新的红床单在灯光下鲜艳夺目……
*
接下来的两天,姬小颂迅速适应了部队生活。
每天清晨,她在起床号中醒来,为游永准备早餐;
白天游永去训练,她就在家打扫卫生、准备饭菜;
傍晚两人一起散步,偶尔游永会带她去操场看士兵们训练。
很快,全营都知道连长的媳妇儿不仅人长得俊,还是个医生。
不少战士“慕名而来”,请她看训练时留下的小伤小痛。
姬小颂来者不拒,用带来的药品为他们处理伤口,很快赢得了“嫂子神医”的美誉。
第五天傍晚,游永难得提前回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颂儿!政委批准你明天去参观我们的实弹演习!”
“真的?”姬小颂又惊又喜,“我可以看你训练?”
“不光看,”游永骄傲地说,“我还跟政委吹牛,说我媳妇儿打枪肯定比他们强!”
姬小颂瞪大眼睛:“你……你要我打枪?”
“怕什么,”游永笑着捏捏她的鼻子,“我在呢。再说了,你在卫校不是学过战地救护吗?肯定摸过枪。”
姬小颂无奈地摇摇头:“你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报告!”是通讯员小张的声音,“连长,紧急会议!”
游永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快步走去开门。小张站在门外,脸色凝重:“团长来了,说有紧急任务。”
游永回头看了姬小颂一眼,眼中满是歉意。
姬小颂强作微笑,快步拿来他的军装:“去吧,我等你回来吃饭。”
游永匆匆穿上军装,在门口狠狠抱了她一下:“对不起……”
“别说傻话,”姬小颂替他整了整领子,“去吧。”
看着游永远去的背影,姬小颂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紧急任务……
会不会有危险?
她慢慢走回卧室,坐在那条红床单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花纹。
窗外,吉普车发动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暮色中。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营区方向。
训练场的灯光依然亮着,隐约可见人影匆匆。
这种反常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往常这个时候,士兵们应该都在洗漱准备就寝了。
厨房里的饭菜渐渐凉了。
姬小颂把它们重新热了一遍,又盖上碗保温。
时针指向九点,门外依然没有脚步声。
她翻开医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嫂子!”突然的敲门声惊得她差点摔了书。
小张站在门外,额头沁着汗珠:“连长让我来告诉你,今晚他不回来了,让你别等。”
姬小颂的心沉了下去:“出什么事了?”
“这……”小张为难地搓着手,“军事机密,我不能说……”
“我明白。”姬小颂勉强笑了笑,“你吃饭了吗?要不要……”
“不用了嫂子!我得马上回去!”小张匆匆敬了个礼,转身跑进夜色中。
这一夜,姬小颂辗转难眠。
每次闭上眼睛,都是游永执行危险任务的画面。
蒙蒙亮时,她才迷迷糊糊睡去,却被起床号惊醒。
厨房里的饭菜依然原封不动。
第二天中午,小张又来了,带来一个包袱:“连长说天要变凉,让我把他的毛衣拿来。”
姬小颂接过包袱,手指微微发抖:“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准。”小张的眼神飘忽不定,“可能……还得几天……”
姬小颂突然抓住小张的胳膊:“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很危险?”
小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嫂子……我……”
“我知道了。”姬小颂松开手,强自镇定,“谢谢你,小张。”
小张走后,姬小颂打开包袱。
里面根本不是毛衣,而是游永的便装。
很明显,这次任务需要伪装身份。
第三天清晨,姬小颂正在晾衣服,忽然听到营区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她踮脚望去,只见几辆军用卡车疾驰而出,车篷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
晾衣绳上的水珠滴在手上,冰凉刺骨。
傍晚,政委亲自登门。
这位平时严肃的中年人此刻面带倦容:“小姬同志,游连长他们……任务延期了。”
姬小颂的手指绞在一起:“他……还好吗?”
“很好!很好!”政委连忙说,“就是时间拖长了。他特意嘱咐,让你别耽误回去的工作。”
姬小颂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情绪:“我明白了。”
当晚,她开始收拾行李。
游永的便装被她仔细叠好,放进衣柜最上层。
那条红床单被洗净晾干,重新铺回床上。
厨房里的咸菜和糖果都留了下来,只带走空了一半的竹篮。
最后一天清晨,姬小颂起得很早。
她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窗台上的绿植都浇足了水。
在书桌前,她铺开信纸,钢笔悬在半空许久,才落下第一笔:
永哥:
我回去了。卫生所的工作耽误不得,家里爹娘也需要照顾。
你的便装放在衣柜上层,茉莉花一周浇一次水,咸菜要记得吃别放坏了。
我很好,不要挂念。你保重自己,平安回来。
颂儿
信纸上有几处微皱的痕迹,像是被水打湿过又干了。
她把信压在搪瓷茶缸下,那是游永每天早晨必用的。
火车站依然人来人往。
姬小颂拎着比来时轻了许多的行李,站在月台上回望营区方向。
几天前,她还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看游永打靶;如今却要独自踏上归途。
“去平阳县的旅客请上车!”列车员的喊声惊醒了她。
车厢里,对面的大娘还在,看见姬小颂明显一愣:“闺女,这么快就回去啦?”
姬小颂勉强笑笑:“工作忙,请不了太久假。”
火车鸣笛启动,熟悉的站台缓缓后退。
姬小颂把脸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直到营区的轮廓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三天两夜的返程比来时更加漫长。
姬小颂几乎不吃不喝,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同车的旅客关切地询问,她只说有些晕车。
回到县城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
姬小颂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卫生所。
“小颂?”陈主任惊讶地看着她,“回来了?”
“游永有任务,”姬小颂平静地说,“我想着不如早点回来上班。”
陈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好,这两天流感病人多,忙不过来。”
姬小颂换上白大褂,立刻投入工作。
给病人打针、量血压、包扎伤口,动作比往常更加利落。
只有最细心的护士小刘发现,姬医生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