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汝心系苍生,此次不予追究。”天道的声音渐渐远去,“但记住,若再滥用仙力干预凡间因果……”
一道闪电劈在姬小颂身旁的古树上,三人合抱的树干瞬间化为齑粉。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姬小颂长舒一口气,对着天空恭敬一拜:“谢天道宽恕。”
待最后一缕雷云散去,她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李伯和村民们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表情凝固。
天道降临的瞬间,时间对他们而言是静止的。
“……姑娘?”李伯突然回神,困惑地环顾四周,“刚才是不是打雷了?”
姬小颂勉强笑笑:“要变天了,大家抓紧回家吧。”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雷纹,这是天道的印记。
既是对她的警告,也是默许她完成抗旱结界的凭证。
“姬姑娘!马备好了!”亲兵在田埂上喊道。
姬小颂最后看了眼长势喜人的麦田,转身走向马厩。
她翻身上马时,肩伤传来一阵刺痛,但比起天道威压带来的神魂震荡,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带路。”她对亲兵道,“我们抄近道,务必在将军入城前赶上。”
马蹄扬起尘土,姬小颂回头望了眼军营。
主帐前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为她送行。
“等我,司帝。”她在心中默念,“这次换我来护着你。”
*
官道上,疾驰中的姬小颂忽然勒马,警惕地环顾四周。
亲兵们不解地停下:“姑娘?”
“有埋伏。”她低声道,目光锁定道旁的灌木丛。
果然,下一秒,数十支箭矢破空而来!
姬小颂挥袖布下一道无形屏障,箭矢在距他们三尺处纷纷坠落。
“怎么可能?!”埋伏者惊呼。
姬小颂冷笑。
天道只说不让她用仙力干预凡间因果,可没说不准自卫。
果然,这一次天道没有出面。
“杀出去!”她抽出司帝给的短刀,一马当先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中,她肩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半边衣襟。
但姬小颂恍若未觉,每一刀都精准狠辣。
这些年的小世界历练,可不是白费的。
“留活口!”她一脚踹翻最后一个刺客,刀尖抵住对方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狞笑:“相爷早就料到你会追来,特意在此设伏……呃!”
他忽然双目圆睁,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破了口中的毒囊!
姬小颂脸色阴沉。
柳相竟连她离营的时间都算准了,说明军营里还有内奸!
“姑娘,现在怎么办?”亲兵焦急道,“将军恐怕已经……”
“继续追。”姬小颂翻身上马,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司帝不会这么容易中计。”
*
都城的黄昏来得格外早。
夕阳将巍峨的城墙染成血色,护城河的水面泛着粼粼金光。
司帝勒马立于城门外,眯眼望着城门上方“永昌”两个鎏金大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将军,不对劲。”赵岩压低声音,“城门守卫比平日少了一半。”
司帝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
城门洞开,却鲜有百姓进出;
本该轮值的卫兵不见踪影;
就连护城河上的吊桥都显得过分安静。
“柳相这是连掩饰都懒得做了。”他轻抚腰间佩剑,声音冷得像冰,“传令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赵岩领命而去。
片刻后,二十铁骑分成四队,从不同城门悄然入城。
这是他们早商定好的策略,以防有人关闭城门瓮中捉鳖。
丞相府内,柳相正与几位心腹密谈。
这位年过五旬的权臣一袭紫金官袍,面容儒雅,唯有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阴鸷。
“相爷,探子来报,司帝已经入城。”一名幕僚低声道,“不过……他只带了五个亲兵进宫面圣,其余人马不知所踪。”
柳相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轻笑:“不愧是司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抬眸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传令禁军,按计划行事。”
“那……那几个亲兵?”
“一起解决。”柳相漫不经心道,“记住,要做得干净,像上次对付老将军那样……”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谁?!”柳相猛地起身。
一只黑猫从屋檐跃下,飞快地蹿进花丛。
幕僚松了口气:“相爷多虑了。”
柳相却盯着黑猫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去查查,府里何时养了猫?”
皇宫正阳门外,司帝翻身下马,将佩剑交给守门侍卫。
这是觐见的规矩。
侍卫接过剑时,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将军请。”侍卫低头引路,声音有些发紧,“陛下已在紫宸殿等候多时。”
司帝眸光微闪,跟着侍卫穿过重重宫门。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赵岩。”他突然低唤。
“末将在。”
“记得三年前北境之战吗?”
赵岩一愣:“将军是说……雪夜突围那一战?”
司帝唇角微扬:“今晚的月色,与那夜很像。”
赵岩瞬间会意,手指悄悄按上了腰间的暗器袋。
紫宸殿内,年轻的皇帝端坐龙椅,面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见司帝入内,他勉强扯出个笑容:“爱卿平身。”
“谢陛下。”司帝单膝跪地,目光却扫过殿内各个角落。
帷幕后、梁柱间,至少埋伏了三十名刀斧手。
“边关战事如何?”皇帝问道,声音干涩。
司帝简明扼要地汇报了军情,却敏锐地注意到皇帝频频看向右侧屏风,那里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爱卿辛苦了。”皇帝打断他的汇报,突然道,“朕听闻……你在边关收了个医女?”
司帝眸光一冷:“陛下日理万机,竟关心此等小事?”
“大胆!”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柳相,“司帝,你竟敢对陛下不敬!”
司帝冷笑:“柳相不在中书省处理政务,躲在屏风后听墙角,倒是很‘敬’。”
“你!”柳相涨红了脸,转向皇帝,“陛下,司帝拥兵自重,目无君上,其罪当诛!”
皇帝犹豫地搓着手指:“爱卿……可有话说?”
司帝缓缓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殿内侍卫齐齐拔刀。
“陛下。”他声音平静,“臣只问一事。三日前刺杀臣的刺客,口称奉柳相之命,此事陛下可知?”
皇帝脸色大变:“胡……胡说!柳相怎会……”
“司帝血口喷人!”柳相厉喝,“来人!把这个逆贼拿下!”
帷幕后瞬间冲出数十禁军,将司帝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