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气候逐渐凉爽。
只要没有秋老虎来打扰,在往后的几个月,再也不会汗流浃背。
对于常跑外勤的特工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街道上的潮流女士,也是纷纷穿起了风衣。
张庸坐在街边的小板凳,优哉游哉的看些路过的高挑美女。
养眼啊!
不愧是国际大都市。
各色美女就是多。哪个国家的都有。
各种混血美女看起来就是格外漂亮。
感慨……
曾经的他,只是这个大都市最卑微的存在。
然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坐在优雅的咖啡厅里面,悠闲的看着外面路过的美女。
如果他愿意,将手里的钱砸下去,应该有50%以上的几率,可以得到对方。这让他有点踌躇满志。还有点飘飘然。
小人得志嘛,都这样。古代还有范进中举呢。都疯了。
他没有疯掉。自我感觉情绪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他也没有冲到街上去抓女人啊。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他不会轻易的自寻死路。不想那么快就挂掉。
大都市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背后,隐藏着无数的黑暗。在觥筹交错,五光十色之外,全部都是黑洞洞的枪口。
不想死,就低调点。
否则,张啸林又如何?一样会被干掉。
现在他张庸的头顶上,还顶着十万美元的花红呢!他就是行走的十万美元啊!
夜莺在打电话。
这个咖啡厅也是她选的。
咖啡厅里面的客人,都被礼貌的请走了。
今天全场由张公子买单。
赶紧走。不用付款。今天算是你们赚到了。
咖啡厅的角角落落。所有门口,都是复兴社的特工。足足有五十多人。
安全起见,张庸带了三个小队出来。曹孟奇也来了。
他担心夜莺会做什么手脚。日谍都是很狡猾的,他自认智商不够,只好凑人数了。
在斜对面的制高点上,还埋伏了狙击手。还有轻机枪。
其他的本事他不会。但是抢占制高点,部署狙击手这种事,后世所有人都懂的。
好歹他也是看了一些谍战剧,还有很多枪战片的。
可惜啊,没有真正的狙击步枪。
这个年代,瞄准镜绝对是稀罕货。他问了很多人,都没有。
整个复兴社的军械库都没有。
唐胜明准备的军火库里面也没有。买也买不到。
似乎没有人重视这个东西。
毕竟,瞄准镜很贵。很脆。一不小心就损坏了。
好像顺溜那样用瞄准镜,最多三天,瞄准镜就废了。每次校正都很耗费时间的。
“我打完电话了。”
夜莺回到张庸的身边。优雅的坐下来。
虽然是女日谍。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优雅。也算是这个时代的高端女性之一。
事实上,间谍这个行业,本来就是高端局。
没有一点特殊的本事。想要做间谍。完全是嫌死得不够快。
他?完全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他就是那个不小心落入棋盘的苹果。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撞到谁,倒霉的就是谁……
“坐!”
“谢谢!”
“想要吃点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难得张队长还有这么客气的时候。你大概是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信息吧。”
“你误会了。我不想问你什么。是想跟你分享一些事。其实是想找个人显摆。”
“好啊。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听众。”
“我悄悄的告诉你,前天晚上,我在金陵,坑了宫本手熊一把。”
“什么?你说宫本手熊?”
夜莺愕然。
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宫本手熊,可是宫本家族里面最厉害几个人之一。
其他几个宫本足象、宫本耳豹、宫本鼻龙也都是能人。
事实上,她们这些女日谍,对宫本家族,都是尊敬的不得了。因为他们确实非常出色。非常能打。
在她的印象里,好像这个宫本手熊从来都没有吃过亏?
哪怕是特务机关长,似乎也无法指挥他们。因为他们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
没想到,他居然被张庸给坑了?
怎么可能?
“对。就是他。一会儿扮成脏兮兮的乞丐。一会儿又穿着红色西装。骚包的不行。”
“你……”
夜莺确信张庸说的就是宫本手熊。
因为那个家伙在极其厉害之余,确实有一些变态的嗜好。女色方面也是如此。
“你坑他什么了?”
“我将他携带的一个手提袋拿走了。”
“里面有什么?”
“有美元,英镑,银票。很多很多。”
“啊?”
夜莺目光乱闪。
说实在的,他不相信张庸的话。
觉得张庸可能是在骗她。在故意编织一个诱惑的故事。
目的就是为了诱使她上当。
这是间谍获得信息的套路。
然而,当她看到张庸那贪婪的眼神,她马上相信了。
这个家伙,肯定是得手了。他是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贪欲啊!也没有掩饰得手以后的洋洋得意。
可怜……
宫本手熊居然上当了?
但是……
等等!
宫本手熊哪里来那么多钱?
宫本家族虽然非常能打。但是,坦白说,他们真的不会挣钱。
“他没有那么多钱。”
“尹泰锡,知道吗?”
“听说过。”
“他是和尹泰锡一起出去的。高丽会馆,知道吧?他们是晚上十点多才出去的。鬼鬼祟祟的。还带了那么多的钱。”
“他们两个?没有带其他人?”
“对。就他们两个。否则,我也没有机会啊。”
“奇怪……”
“不奇怪。有个事情,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尹泰锡其实是日本人。”
“嗯?”
夜莺蹙眉。
尹泰锡也是日本人?
还有这样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呢。
她认识尹泰锡。还以为对方是投靠大日本帝国的高丽人。
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日本人。
可是……
“你又骗我?”
“骗你有什么好处?他就是日本人。”
“那后来呢?”
“宫本手熊的钱,就是尹泰锡提供的。他们两个单独出去,应该是要去执行秘密任务。”
“唔……”
“宫本手熊亲自出动,肯定是非常机密的任务。很高端。”
“有多少钱?”
“一万五千美元。一万英镑。十五万大洋。”
“什么?”
夜莺惊讶。
她也觉得这个数字有点大。
殊不知,这已经是被张庸吞没一半以后的数字了。
张庸重复一遍。
夜莺恢复冷静。
那么多的现钱,半夜出去,那是要做什么?
她猜测了几个可能性。但是没有说出来。她不想给张庸提供免费的信息。她只需要做一个听众就好了。
“你没有抓人?”
“想过。”
“为什么不抓?”
“我不是宫本手熊的对手。所以放弃了。”
张庸实话实说。
夜莺是聪明人。他骗不过她的。
当时的情况,他的确没有把握去招惹宫本手熊。最终决定跑路。
“你……”
夜莺欲言又止。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其实不好对付。
为什么?
因为他怕死。谨慎。舍得放手。
如果是换了别人,或许真的就带人扑上去,试图来个人赃俱获。
那样一来,就有可能发生很多变数。
黑暗当中,宫本手熊或许真的可以杀了张庸。或者给复兴社造成重创。
以宫本手熊的本事,在黑夜中击杀几个复兴社的特工,那是完全没问题的。如果张庸头脑发热,不愿意放弃的话,完全有可能团灭。
可惜,这个家伙根本没继续。
拿了钱就跑了。
可怜的宫本手熊,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带来的钱怎么就不见了。
说不定会怀疑是某个梁上君子给偷走了。然后对着金陵的小偷出气。
幸好,宫本手熊不知道真相。否则,可能会吐血。
如果是被其他人知道真相,恐怕他会羞愧的自杀。
被小偷拿走,还可以说是疏忽大意。
如果说是被复兴社拿走了。那就是真真切切的丢脸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宫本手熊居然没发现自己背后有人跟踪。亏他还是宫本家族的人。他怎么会那么大意?
疑惑的看着张庸。欲言又止。
“问吧!”
“我很奇怪,宫本怎么会没有发现你?”
“因为我没有跟踪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停车的地点的?”
“误打误撞的。”
“你没说实话。”
“真的。你自己想想。以我的本事,能跟踪宫本手熊没有被发现吗?”
“这……”
夜莺蹙眉。
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判断的。
张庸不可能跟踪宫本手熊。所以,他真的是误打误撞?
可是,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街上那么多车,你刚好就碰到了宫本手熊的车?刚好宫本手熊没有在车里。刚好是在他离开汽车的那一小段时间?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里面有太多的巧合了。巧合的令她无法解释。
除非……
是他的运气好到逆天!
现在回头想想。这个家伙的运气,真的是太好了。
包括自己的落网。
她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张庸到底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按理说,她已经是隐藏的很好了。并且切断了所有和其他人的联系。就连召来接应的人,也是完全不知道她身份的。
可是,就在她上车的时候,对方冒出来。然后将她给抓了。
非常准确。
早有准备。
说明对方已经锁定她很久了。而她却没有丝毫发现。这说明什么?说她蠢?她绝对不同意。
她真能说,要么是对方运气太好。要么是对方大智若愚。
现在的她,越来越相信是后者。
看起来手无抓鸡之力。什么都不懂。其实背后精明的要死。
鄙视!
最讨厌扮猪吃虎的家伙!尤其是眼前这个!
狠狠的瞪他。
张庸:???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没有打你。
话说,我对你已经足够温柔了。上次上川镜子都被我揍了。
莫非你们这些女日谍,都有特殊的嗜好,要狠狠揍一顿才好?如果是那样,我可以配合的。现在就可以……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
“你明明很有本事,为什么要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
“我?”
“对!”
“如果我说,我是从西元2023年回来的,你信吗?”
“信。”
“啊?”
“我现在明白了。你是人格分裂。你有多种人格。”
“啊?”
张庸蒙圈了。
还能这样解读?是不是想多了?
好吧,智商高的人就是喜欢想太多。就交给她自己去脑补好了。
“张啸林的藏宝地。”
“蒙上我的眼睛。”
“什么?”
“我不知道是哪里。我只能凭我自己的记忆帮你找。”
“好。”
张庸拿来一块黑布,将她眼睛蒙好。
既然对方愿意合作。他还是很温柔的。坦白说,多多少少是被对方的美色侵蚀了。
“第一步是哪里?”
“送我到九天夜总会门口。车头向东。”
“好!”
张庸按照她的吩咐安排。
很快,一行人到达九天夜总会。这里依然在营业。
不过,老板已经不是张啸林。他已经将九天夜总会转手了。接手的,是黄金荣的一个得力心腹。
黄金荣和张啸林的关系很密切。和杜月笙关系也很紧密。这三个人,私底下经常抱团。张啸林将九天夜总会暂时顶出去,也是高招。等风头过了以后,再要回来也不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怎么走?”
“去和平饭店。”
“好!”
张庸摆摆手。
车队出发前往和平饭店。
夜莺仔细的聆听四周。似乎是在查找什么。
“我很好奇。”
“你说。”
“你应该是来监视张啸林的吧。为什么他带你去藏宝地,你还得蒙面?”
“我当时还没有暴露自己是日本人。”
“后来呢?”
“后来,他就暗中对我提防了。”
“这样的人,你们也愿意扶植?就不怕他狼子野心,有朝一日反噬?”
“难道扶植其他人,就不会反噬了吗?”
“呃……”
张庸被噎住。
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真相了。
一个会背叛自己国家的人,能有什么信誉可言?还不如吕布呢!
吕布最多也就是三姓家奴。但是有些人,八姓家奴都不在乎啊!
“有道理!”
张庸表示受教。
日本人也是可怜。收买的都是些什么人。
汪伪政府到后来,也是渐渐的不听话了。可见,这些收买来的人,都是不可靠的。
“你将车窗放下来。”
“为什么?”
“我要听外面的声音。你也帮我听听。如果有人喊卖报……”
“卖报!”
“卖报!”
正说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张庸转头一看。发现这里是一个街口。那里有一个报摊。
他举起望远镜。居然看到了《社会申闻》。咦?难道这就是石秉道安排的报摊?一边卖报,一边观察四周动静。
“应该就是这个声音。”夜莺谨慎的说道。
“然后呢?”张庸皱眉。
光是一个卖报的声音,无法辨别方向啊!
声音的方向都是差不多的。想要听音辨位,难度太大了。他张庸是肯定做不到的。
难道夜莺能做到?
草。这些女间谍,都这么牛皮的吗?
“继续走!”
“有三个路口,走哪个?”
“直线。”
“好!”
张庸让司机走直线。穿过街口。
这边似乎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小巷。其实不是主干道。很少有汽车开进来。
她会不会搞错?
忽然间,闻到一阵难闻的臭味……
“就是这里!”夜莺说道,“屠宰场的味道。穿过这里,然后左拐。”
“快,快,快……”张庸有气无力的挥手。
同时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鼻子。
不行。太臭了。
屠宰场。到底有没有污水处理的?
想多了……
好不容易的,终于钻出小巷。在路口向左拐。
咦?
居然又回到了四马路?
巧合吗?
“我们到四马路了。”张庸提醒。
“我不知道是什么路。走直线。”夜莺说道,“直到遇到一辆电车交错而过……”
“电车?”
“对。你看看四周有没有电车轨道。”
“好吧……”
张庸仔细寻找。没发现。
于是继续向前开。足足开了一千多米。才看到电车轨道。
没错。这边有电车交汇。
“然后呢?”
“让我想想。”
“好!”
张庸保持沉默。
同时默默的观察四周。
淮州书店还是废墟的样子。还没有收拾出来。
倒是附近的新时代照相馆,似乎生意挺好的。前来照相的人络绎不绝。
回首往日,有些感慨。
这是他和红党的第一次接触。可惜,后来似乎渐渐疏远了……
他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和石秉道联系了。石秉道也没有找他。
唉……
别人不太欢迎啊!
忽然,一个红点进入地图范围。张庸急忙将注意力收回来。
日谍?
在快速移动?
好像是在电车上面?
张庸举起望远镜,迅速的定位目标。
然而,电车是正面到来的,车上人很多。他无法准确分辨哪个是日谍。
直到电车从前面过去,在侧面观察,他才确定,日谍居然是电车售票员。嘿。这就有故事了。日谍居然伪装成电车售票员?他要做什么?
“继续走!”
“好!”
“慢慢开。我要闻到葱油饼的味道。”
“好!”
车队继续前进。
张庸举着望远镜,观察两边街道。
葱油饼?
难道是小吃店?
最好是固定的店铺。如果是摊档就麻烦了。
还好。夜莺的记忆力,的确是非常厉害。相隔那么久,她依然记得。前面确实有一家小吃店。老板正在烙葱油饼。
果然,不久以后,闻到了葱油饼的味道。
“对!”
“就是这里。继续开!在前面左转。”
“等等。”
“做什么?”
“我下车买几个葱油饼。我饿了。”
张庸命令停车。
他去买葱油饼。
刚刚烙好的葱油饼金灿灿,香喷喷的,他忍不住。
一口气将所有的存货全部买光。
有钱,任性。
所有人都有份。绝对管饱。
递给夜莺一张。
“拿开。不要妨碍我的嗅觉。”
“哦……”
张庸从谏如流。
别人是专业的。他暂时听她的。
说到专业技能,他几乎是没有。遇到这样的高手,当然得端正姿态。
虽然是敌人。但是这个敌人的各种特工技能,确实是比他出色太多。
继续开车。
在前面左转。又是一条窄巷。
张庸下意识的捂着鼻子。生怕里面又有恶臭什么的。
“别捂鼻子。”
“为什么?”
“闻到花生糖的味道。”
“哦?”
张庸眼前一亮。
花生糖?他喜欢哦!小时候最喜欢吃。
可惜,家里穷,没什么机会吃到。后来做个小巡警,一个月几块钱,勉强够吃饭。依然吃不起。
现在阔气了。却又来回奔波。脚不点地的。都忘记花生糖了。
哎,这次遇到,必须买十斤。
不,买一百斤。带回去办事处。让所有人都尝尝。
果然,继续向前开,闻到越来越香的花生糖香味。
“停车!”
“好!”
“就是这里!”
“好!”
张庸立刻下令停车。伸手将黑布解开。
夜莺敏捷的下车来。仔细的观察四周。
“快!”
“快!”
其他人迅速下车。将武器隐藏在怀中。然后四周部署警戒。
魏勇提着毛瑟步枪。抢占制高点。
曹孟奇提着汤姆森冲锋枪,将路口封锁了。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张庸下车就看到了卖花生糖的店铺。也不管其他事。先走过去。
买买买!
全部买下!买光!
将车尾箱全部塞满。这才心满意足。
一共花费了三十大洋。
小钱。值得。
愉快的咀嚼着花生糖,等着夜莺指引。
“是这一栋。”
“好!”
张庸摆摆手。
钟阳立刻带人冲进去。四处搜寻。
这栋房屋没有人住。似乎已经荒废了。张啸林会将钱财隐藏在哪里了?
会不会已经运走了?
毕竟,他可能担心夜莺知道,所以暗中转移了?
或许,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但是没关系。有花生糖吃。白跑就白跑。无所谓。
蹦!
咬碎一颗花生糖。
嘎嘎脆!又香又好吃!简直是停不住嘴。
好想将老板带回去办事处,让他在饭堂上班。每天就是专门做花生糖、花生酥……
“你……”
夜莺欲言又止。
张庸举起一颗花生糖,准备喂她。
只要找到张啸林的宝藏,他可以给她一点优待的。连花生酥都舍得给她吃。
“我不要!”
夜莺摇头。然后进入房屋里面。
张庸没有进去。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他什么都不懂。也没观察力。能找到什么。反而添乱。
如果张啸林的藏宝还在,他们肯定能找出来的。包括钟阳、曹孟奇等人,其实观察力都相当了得。
自己还是津津有味的吃花生酥吧。等一下要做的就是收钱。
“队长,找到了!”果然,几分钟以后,钟阳就带来喜讯。
“好。”张庸这才走进去。
果然看到一个木箱被挖出来。上面还有泥土。
呵呵,居然是埋藏在泥土里面?古老的办法。
不过,没兴趣。
因为埋藏在土里的,肯定是大洋。
大洋值钱吗?当然。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大洋。而是更值钱的。
比如说美元、英镑、银票、金条什么的。
哪怕是一箱大洋,最多也就是三千枚左右。十箱也才三万。一百箱也才三十万。
张啸林会埋藏一百箱大洋吗?不可能……
“嘭!”
第二箱被挖出来。
上面全部都是泥土。看样子,似乎埋得挺久的。
然后是第三箱……
然后是第四箱……
刚开始的时候,张庸还在津津有味的吃花生糖。内心毫无波澜。但是,当第十箱被挖出来,他终于是有所反应了。
这个张啸林,真的将这里当成聚宝盆了。居然埋藏了十箱银元?
哇靠!三万大洋啊!可以了。
至少,这一趟没白跑。可以买很多很多的花生糖了……
胡思乱想。
“嘭!”
“嘭!”
一箱又一箱的大洋被挖出来。
很快就超过了二十箱。但是下面还有。远远没有挖光。
同时,第一箱银元也统计出来了。不是三千。是五千。都是一封一封的。50个一封。总共一百封。
所以,木箱非常的沉重。两个人抬都非常的费劲。毕竟,五千大洋的重量,已经远超过了两百斤。
“怎么只有大洋?”
“怎么?你还不满意?”
“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
张庸嘟囔着。
都是大洋,我没办法吞没啊!
随身空间非常有限。不可能存放大量的银元。唉……
只有上缴。
又亏大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好好的说道说道了。”
“你说。”
“你之前说好十万大洋就放我走的。现在足够了。”
“行。你走吧!”
“你真的放我走?”
“当然。”
张庸点点头。
差不多了。可以放她回去了。
下次再抓。
如果她还从事这个行当的话。
“你……”
夜莺反而有些不相信了。
她觉得张庸肯定没有那么诚信的。不可能真的放自己走。
或许,自己刚刚转身,他就会开枪。
“你可以给林小妍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但是只能她本人来。”
“万一你将她也抓起来呢?”
“信不信,在你自己。我已经给你机会了。”
“我……”
夜莺天人交战。艰难判断。
最终,她还是决定给上川镜子打电话。她们是有秘密联系方式的。
“我去接你。”
“他会不会……”
“会又如何?”
上川镜子挂掉了电话。
夜莺站在原地,患得患失。第一次感觉非常紧张。
被抓的时候,她都没有那么紧张的。现在即将被释放,她反而是紧张的仿佛是要窒息。
张庸懒得理她。
他现在只关心张啸林到底埋藏了多少大洋。
好像已经挖出了三十箱了。
难道还有更多?
如果真的挖出一百箱,那就太让人震惊了。
“嘭!”
“嘭!”
一个箱子被挖出来。
又一个箱子被挖出来。来不及处理泥土。
四十……
五十……
终于,没有了。
确定,就是五十箱银元。没有其他的。
清一色的大洋。有袁大头。也有鹰洋。还有一些没有标记的银元。可能是私铸的。
“二十五万……”
“二十五万……”
张庸神色怪怪的。
有点想哭。真的。
想起了一句台词:我愣是一分都不敢花啊!
换成现在的他,就是:楞是一个都没吞啊!
那么多的大洋,白白给人做嫁衣裳……
特奶奶的,可以换一个青天白日勋章了吧?谁的贡献有自己大?
郁闷。
打电话给李伯齐。
要上缴也是先上交给李伯齐。
“多少?”李伯齐也是震惊。
“二十五万。”张庸大声回答,“都是现大洋。五十箱!每箱五千个!”
“你……”李伯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或许自己当初是看错人了?
没有招到特工,其实是招了一个财神爷回来?
二十五万现大洋,他都无法想象到底是多少。因为他也没有见过。真是活久见。
“全部带回来!”
“是!”
“路上小心!”
“好!”
“动作要快!”
“是。对了,我之前答应夜莺,要放她走的。”
“你自己决定。”
“是!”
张庸就放心了。
五十箱大洋果然好使。随便放人都无所谓。
下令将大洋全部装车。
然后走人。
留下夜莺一个人风中凌乱。
林小妍(上川镜子)开车来到目的地。
她很小心。生怕落入张庸的埋伏。后来发现根本没有这回事。张庸早就跑了。
偏僻的小巷。只有夜莺一个人站在风中不知所措。
夜莺是真的有点蒙。
张庸跑了。根本不管她。
仿佛当她是透明似的。丝毫都不在乎。
她的反应,居然不是庆幸。而是失落。
感觉自己的价值,在别人的眼里,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别人说放人就放人。
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他傻吗?当然不是。别人是自信。
可能根本看不起她。
夜莺脑补的太多太复杂。以至于开始有点怀疑自己。
是自己太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惠子!”
“惠子!”
林小妍急忙叫道。
她感觉夜莺有点魔障了。居然傻傻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难度不是应该果断跑路吗?继续留在原地,等着张庸后悔,又回来抓人吗?
“镜子……”
“上车!”
“哦……”
夜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车。
林小妍迅速将车子开出好几条街道。故意绕了几个圈。
一路上特别注意背后。看看张庸是否安排人跟踪。结果发现并没有。于是,她也疑惑了。
张庸,真的放人了?真的直接就放了?
“镜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需要求证一下。”
“什么?”
“张庸说他前天晚上,坑了宫本手熊一大笔钱……”
“什么?”
林小妍大吃一惊,当场就停车了。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如果是真的。那事态就有点严重啊。
“你听谁说的?”
“张庸本人啊!”
“该死!”
“怎么啦?”
“我知道金陵那边有一个很重要的计划失败了。是宫本手熊和尹泰锡亲自执行的。但是不知道详情。没想到……”
“啊,原来他说的是真的啊!”
“可恶!居然连宫本手熊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家伙真是太狡猾了。”
“他……”
夜莺欲言又止。
她忽然觉得,自己被抓,好像也正常。
连宫本手熊都不是张庸的对手,何况是其他人?有了这个理由,她顿时就轻松多了。
哪怕是下次被抓……
咦?怎么会想到下次?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绝对没有!
绝对没有!
“宫本手熊损失了很多钱……”
“多少?”
“一万五千美元,一万英镑,还有十五万大洋……”
“八嘎!”
林小妍顿时银牙紧咬。
要命!
居然损失那么大!
现在各个机关的资金都非常紧张,宫本手熊居然损失这么多!
如果是以前,各个特务机关手里都有充裕的资金,倒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在,他们真的很穷啊!穷到都需要动用高丽人的资金了!
那个尹泰锡,是高丽人啊!
更可恶的是,宫本手熊居然隐瞒不报!还说是有意外。
什么狗屁意外!
分明是被张庸盯上了。可怜他自己还懵然不知!
还宫本家族的人呢!
都被人偷家了,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八嘎!
“镜子,张庸还说,尹泰锡是日本人。”
“什么?”
林小妍再次惊愕。
尹泰锡居然是日本人?这是从何说起?
特高课没有掌握这个信息。
应该是军部那边故意隐瞒。
尹泰锡居然是日本人。那,类似尹泰锡之类的人还有多少?
军部的特务机关,到底还有多少伪装?
忽然想起张庸之前的提醒,她们特高课,迟早会被军部吞并。她现在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了。
军部越来越强势,信息越来越不透明。但是特高课却毫无办法。
当初设立特高课秘密监控军部的目的,估计是没有机会实现了。
她,要么另谋出路。
要么仰仗军部鼻息。
无论哪一条路,对她们来说,都是非常难受的。
“镜子……”
“还有什么事?”
“特高第二课是真的吗?”
“真的。”
“那……”
夜莺也开始惶恐不安。
被张庸抓捕,她反而没有那么惊悚。
听到上川镜子肯定的回答,她反而感觉到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是真的。”
上川镜子重复强调。
这又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军部的能量太强大了。土肥原出面,准备组织特高第二课。
特高第二课的课长,就是川岛芳子。还有一个她们的对头。
南造云子。
特高课自己也有内斗。
那个南造云子,就是被她们两个联手斗下去的。
然而,土肥原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将南造云子挖过去。准备组织成立特高第二课。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要夺特高课的权。
在军部的强势支持下,土肥原非常顺利。
估计在不久的将来,来自军部的势力,将会全面覆盖整个特高课。
她们,根本无力抵抗。
“我们或许应该留意一下张啸林的财产……”
“什么意思?”
“那个家伙只要钱,不要命……”
“知道了。”
“我们自己也要留一点防身……”
“你去办!”
上川镜子咬咬牙。
事已至此,她们也得准备好退路。
一旦南造云子到来,掌控特高课,她们两个,绝对是生不如死。
效忠天皇?要的。
但是,绝对不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效忠。
作为女间谍,她们懂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自然不会像那些村夫一样狂热。
可以让士兵去送死。
可以让别人去送死。
但是,绝不是自己。
鱼死网破的时候,她们也是要垂死挣扎的。
……
这边,张庸暗暗庆幸。
幸好有一辆卡车帮忙。
否则,那么多的大洋,根本无法搬回来。
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拥有一辆卡车是多么的重要。不但可以带人,还可以载物。
五十箱大洋,足足二十五万枚。加上箱子,平均每枚30克左右。总共就是15吨。对于这个时代的卡车来说,简直是要命。
开车的司机必须小心翼翼的开。以免一旦熄火,可能就无法启动了。超载太多了。
其他的小车虽然积极帮忙分担。但是每辆小车,最多拉两箱。只能分担三分之一。
还好。最终成功的将大洋运输回到办事处。
“噗!”
蓦然间,一阵闷响传来。
却是卡车的轮胎终于承受不住重压。爆胎了。
因为太沉重了,所以,车胎爆炸也没什么气浪。直接就干瘪了。宛若泄气的皮球。
“噗!”
“噗!”
然后就不得了。
一个车胎爆了。其他车胎承担的分量更重。
于是,接二连三的爆胎。最终,全部都爆。
完蛋……
张庸无语。
什么破车!连15吨都拉不了。
哦,其实不到15吨,最多12吨左右。居然无法承受?
你看后世的中国卡车,哪一个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几十吨的?标称是载重五吨,直接上手就是五十吨!
什么百吨王,那叫一个猛。速度还贼快。以他们的分量,就算是撞到德军的虎式坦克。也未必会输……
虎王就算了。那真撞不过。
“你过来!”李伯齐出来了。朝张庸招手。
“来了。”张庸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觉得自己肯定要受表扬了。
一口气拉回去二十五万大洋啊!
委座要是知道,必须给自己颁发一个青天白日勋章。
谁知道……
李伯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组长……”
“回我办公室。”
“是。”
张庸暗暗嘀咕。
这个死人脸怎么回事?还不高兴?
老子拉回来好几年的经费。你不高兴?要不,我全部送你家里?
有钱收还不高兴。脑子真是秀逗了。
进入办公室。
李伯齐坐下来。依然是板着脸。
“张啸林的?”
“日谍招供出来的。”
“你直接给处座打电话。如实报告。”
“为什么?”
“这件事,背后牵涉到上海滩的几个大人物。处座也得衡量衡量。”
“你的意思是,处座可能不敢要这笔钱?”
“愚蠢。你落入口袋里面的钱还能拿出来啊!但是你要让处座主动决断。不能让处座觉得是被你绑架了。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啊,明白了。”
张庸恍然大悟。伸手去拿话筒。
原来死人脸是担心这个。真是多余。二十五万大洋,处座会不收?
他如果不收的话,财务科长陈清泉都不答应。
其他人也会觉得处座胆小怕事。居然害怕一个叫做张啸林的小混混头目。真是。
例行报告即可。结果绝对舒适。大洋不可能退回。
不料,李伯齐伸手按住。
“说我不在。”
“不用吧。”
“必须说。”
“好!”
张庸恭顺的点点头。
拿起话筒,请总机接鸡鹅巷处座办公室。
不久以后,处座听电话了。
“处座……”
张庸小心翼翼的问道。
主打的就是惶恐不安。然后开始自己的表演。
“什么事?”
处座立刻听出来了。
张庸好像有点紧张?放错了?还是被敌人埋伏了?
在常州站发生一点小插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不成材。技能可以没有。但是胆量必须有啊!否则,怎么做事?
“处座,我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说清楚一点。”
“报告处座,刚才有个日谍招供了张啸林的一个藏宝点,我忍不住,带人去挖回来了。没想到数量太大,我很紧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谁的?”
“张啸林的。”
“多少?”
“二十五万大洋。分成五十个箱子。每箱五千。”
“都拉回来了?”
“是的。”
“那个日谍呢?”
“我担心她会说漏嘴,将她放了。”
“放了?”
“地点是她招供的,她肯定不敢说出去的。”
“下次直接处理干净。”
“是。”
“既然大洋都已经拉回来了,就上缴财务科吧。你们封存好,看好,一个都不能少。”
“是。”
“那是审讯日谍的战利品。和他人无关。”
“是。”
张庸如释重负。
好像处座接受了。等于是承担了风险。
这笔巨款,最终流入的是复兴社特务处的腰包。那张啸林想要玩手段,自然是戴老板出面处理了。
李伯齐说的果然没错。落入自己口袋里面的小钱钱,谁也不肯拿出来。
戴老板更是如此。就算是有风险,他也敢扛下来。
“处座,我请求处分。我贸然行事……”
“处分没有。奖励没有。无功无过。安心做你的事。”
“如果下次日谍继续招供……”
“照此操作。”
“我明白了!”
张庸大声回答。
得,有处座这个指示,以后就好办了。
处座这个照此操作,明摆着就是告诉他,你大胆的去挖。挖出来上缴。我帮你扛风险。
什么张啸林的财产。滚蛋!
那是日谍招供出来的。和你张啸林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张啸林和日谍有关?
那好,回去我们好好聊聊。
要说处座身为黄埔六期的小弟弟,能够将军统带成一个庞然大物,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也有担当。不像其他人那样,只想拿好处。不想扛风险。
那样的滑头,怎么可能获得属下的尊敬?
戴老板统治军统这么多年,属下反叛他的,似乎是一个都没有?
什么军统四大杀手,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
放下话筒。
“搞定了。”
“那以后就照此操作吧!”
“咱们办事处不留一点?”
“你都说了是二十五万。我们还怎么留?”
“我……”
啪!
张庸自己扇自己的脸。
蠢啊!刚才怎么就傻乎乎的直接报告二十五万!
你说二十三万,二十四万不行吗?
说二十万也行啊?十五万……
这个不行,吞的太多了。处座以后知道了,是要爆炸的。
办事处截留一两万,是可以原谅的。雁过拔毛,这是行规。但是超过五万,那就太多了。处座会觉得自己被坑了。内心不爽。
唉,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经验少啊。演技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铃铃铃……”
“铃铃铃……”
忽然间,桌面上电话响。
李伯齐伸手示意张庸接。
张庸:???
李伯齐:!!!!
张庸只好将话筒拿起来。
“你好……”
“咦?少龙?李科长不在?”
“杨主任你好。我们组长刚刚出去了。你有什么事……”
“没有大事。就是想和他闲聊。你在也行。我是要跟你们说,这两天,金陵怪事特别多。不知道谁和三只手过不去,杀了很多小偷惯偷,尸体乱扔,残暴得很……”
“什么?”
“那些小偷、盗贼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倒大霉了。几乎是被人一夜清空。警察署现在头大如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杀小偷?”
“对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对着小偷下死手。一个活口都不留。很多小偷生前还有被折磨的痕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唉。”
“是吗?”
张庸也是感觉十分奇怪。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年头,小偷居然也遭受浩劫了。
杀了就杀了。还折磨。确实心理变态。
不过,有人收拾收拾那些小偷也好。免得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有些小偷真的是毫无道德底线,连别人的救命钱也偷。杀了也是活该。
“还有,有人说金陵半夜闹鬼,有个红色人影飘来飘去……”
“什么?”
“说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可能是惨死的厉鬼。到处杀人。”
“杨主任,你也信这个?”
“我在训练基地很无聊的好吧。别人告诉我。我告诉你。无聊打发时间。行。你忙吧。”
“好的。”
张庸挂掉了电话。
觉得这个杨善夫也真是八卦。
还红色人影?
还闹鬼?
拜托,自从枪炮发明以后,鬼魂早就退避三舍了。
在152神教的面前,啥都不好使……
物理驱魔,简单,快捷,高效。
抬头看着李伯齐。
李伯齐的神色也是耐人寻味。
啧啧,金陵闹鬼。
如果是让委座知道,估计会将李士珍臭骂一顿吧……
娘希匹……
李伯齐坐下来。
“去见李静芷吧!她等你好久了。”
“好吧……”
张庸只好收拾心情。
财没了。女色还有。也算聊以自慰。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