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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通红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彼此。

靳祈雾心口仍在起伏。

眼里的委屈也渐渐成了怨。

他是不是有病。

沈透也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哑声开口:“雾……”

“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亓官演的大嗓门:“提醒一下,还有一分钟哦!”

靳祈雾回过神来,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湿润,伸手就要去开门。

沈透把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靳祈雾冷笑,“三十秒,亲够了吧?我可以出去了。”

沈透一顿,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选的是小黑屋,亲三十秒也没用。”

靳祈雾没躲,她调整着呼吸,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她双手抱胸。

眼里透着一股“行,那就耗着”的意味。

反正就一分钟。

“别跟他在一起。”

“别爱上他。”

沈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话的速度一反往常慢吞吞的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

靳祈雾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什么?”

“我还爱你,受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沈透说。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又恢复了他们分手之前的那股无赖劲儿。

而偏偏靳祈雾最喜欢他的,就是这股子劲儿。

“所以呢?”靳祈雾问。

“你还爱我吗?”沈透问。

“爱。”

靳祈雾说这个字的时候,神情冰冷且嘲讽。

让沈透一时间也辨不清这到底是反问还是肯定。

“雾,我败给你了。”沈透颓败,语气软下来,“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的好。我爱你,爱你的所有,包括弱点和缺陷。”

“所以你想好了,要跟我复合?”

“是。”

语气里带了点恳求的意味。

门再次被敲响,亓官演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到咯!”

话音未落,沈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锁门。

然后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对我的了?”靳祈雾笑了,“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这么毫无底线地原谅你。”

他哑着嗓子回:“不确定。”

外头。

亓官演仍敲着门,喊着:“不是?你们在里面干嘛呢?”

但话音还没完全落下,她的声音就越来越远,像是被人拖走了。

靳祈雾往门那边看一眼,眼底同时闪过一抹悲凉。

再回头时,她仰起头,笑得风轻云淡。

语气轻飘飘,慢悠悠:

“别想着和好。”

“别再找我。”

“没可能了。”

沈透落寞地垂下眼,眼眶泛红,喉咙发紧。

那一刻,什么尊严和傲骨,统统都不想要了。

他望着她,眼神近乎祈求。

薄唇轻启,但还没说话,她先出声了。

“耳熟吗?”

沈透闭了闭眼。

靳祈雾扯着唇角笑了笑,“你跟我说的。”

沈透睁眼,看着她,说:“我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我是人渣、混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爱我一次?”

靳祈雾微微恍神。

觉得此时此刻的沈透特别像一个人。

祁彻。

她勾着唇角,笑。

“你一次又一次把我推开,践踏我的心意,现在就因为觉得我喜欢你表哥,见不得我们在一起,就又不甘心地想让我回到你身边。

“沈透……你说过,我们不合适,从前我不认,但现在我认了。

“我们确实不合适。我们又不是非对方不可,何必把自己的尊严拱手送过去让人践踏?”

沈透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这一刻,他终于舍得打碎自己全身傲骨:“不合适的地方,我来改。尊严,我不要了,只要你喜欢,我随时送给你踩着玩。”

靳祈雾彻底散了笑意。

半晌,她幽幽开口:“你知道吗?我喜欢祁彻喜欢了八年,在我彻底决定放弃他之后,他居然说他爱我。”

语气里带着淡淡嘲讽刺与释然。

沈透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想要摸烟盒,但摸了个空。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烟盒和打火机都还在外面的桌子上。

突然,靳祈雾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

沈透闻到她身上莫名的香气,呼吸不由自主地放缓。

靳祈雾从不喷香水。

有人曾经跟他说过,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会被对方的气味所吸引,能闻到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

沈透贪恋她身上的这种味道,伸手搂住她的腰,均匀地呼吸着。

靳祈雾没反抗,反而凑近他。

沈透心跳加速,却听她在他耳边说:“在他后悔求着我不要离开他,再喜欢他一次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不在乎他了。因为我有了新的在乎的那个人。沈透,那个人——是你。”

沈透想要紧紧抱住她,却被她及时抽身推开。

靳祈雾接着说:“我跟他说,接下来,我会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我在乎的人身上。我要他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看我是怎么爱上你的。”

沈透眼角泛红,脊背微微弯。

靳祈雾从他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恐惧。

她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于是笑了笑,伸手开门。

“所以,这次你也好好看着吧。”

她撂下这一句。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亓官易坤站在门口,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响动,他转头看向她,温柔地笑了笑。

靳祈雾迈步走出去。

“雾……”沈透下意识地伸手去握她的手。

慢了半拍,没握住。

靳祈雾大步流星地走到亓官易坤面前。

他很高,比沈透还要高一点点。

靳祈雾仰头看着他,眨一下眼后,突然抬手去扯他的衣领。

亓官易坤顺势弯下腰。

眼神交汇间,他还不忘用余光瞥小黑屋门口站着的沈透。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

下一秒,靳祈雾踮起脚尖,嘴唇轻轻擦过亓官易坤的下唇,来到他的唇角。

三、二、一。

她在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然后松开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走出房间。

亓官易坤眨了一下眼。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但他却愣了足足三十秒才回过神来。

他抬手摸了一下刚刚被靳祈雾嘴唇触碰过的地方,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然后放下手,缓缓转头看向沈透。

沈透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站在原地。

万籁俱寂。

万念俱灰。

他仿佛碎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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