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日,黛玉在潇湘馆内,正对着那几竿翠竹,默默出神。自入了贾府,虽有贾母百般疼爱,宝玉知心相伴,可到底是寄人篱下,心中总有几分孤苦。
恰在此时,紫鹃进来笑道:“姑娘,宝姑娘来了。”黛玉抬眸,见宝钗款步而入,面带微笑,身着月白绫子袄儿,外罩银鼠比肩褂,越发显得肌肤胜雪,气质娴雅。
宝钗坐下后,先是与黛玉闲话了几句近日园中琐事,见黛玉神色间略有落寞,便轻轻握住黛玉的手,和声说道:“颦儿,我近日瞧你,总是郁郁寡欢的。虽说你我姐妹平日里玩笑惯了,可我心里头实在放心不下。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千万别瞒着我。”
黛玉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本就敏感的她,只道宝钗不过是随口说说,并未全信,便轻叹了一声,说道:“我又有什么可瞒你的,不过是这身子骨儿总不见好,平白惹人烦罢了。”
宝钗却不依不饶,拉着黛玉的手更紧了些,说道:“颦儿,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姐妹一场,我是真心疼你。你这病啊,可不能只靠吃药,还得放宽心才是。我看你平日里心思太重,总是忧思过度,这对身子可没好处。”
黛玉微微垂眸,轻声道:“宝姐姐,你自是好的,家中有母有兄,哪能体会我这无依无靠的滋味。”宝钗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说道:“颦儿,你只当我是那有依靠的,可你又哪里知道我的难处。我虽有个妈妈,有个哥哥,可哥哥不成器,整日里在外惹是生非,家里头的事儿,也多半是我和妈妈在操心。说起来,我不过是比你多了个妈妈,其他的,又能强到哪儿去呢。”
黛玉闻言,不禁抬眼看向宝钗,见她眼中满是真诚,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这才觉得,宝钗今日这番话,确是出自真心。
两人正说着,薛姨妈也来了。薛姨妈一进门,便笑道:“我这两个女儿,又在这儿说些什么悄悄话呢?”说着,便走到黛玉身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林姑娘,你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我昨日得了些好东西,特意给你带了些来。”
黛玉忙起身谢道:“多谢姨妈挂怀,黛玉好多了。姨妈还记挂着我,给我带东西,倒让我过意不去了。”薛姨妈拉着黛玉坐下,说道:“傻孩子,你在这贾府,就和在自己家一样。我就把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可别见外。”
黛玉听了,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自母亲去世后,这般真心疼她的话,许久未曾听过了。
宝钗在一旁看着,心中欣慰,对黛玉说道:“颦儿,你看,姨妈这般疼你,你往后可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咱们姐妹俩,要好好的,互相扶持才是。”黛玉轻轻点头,说道:“姐姐的话,我记下了。今日听姐姐和姨妈这般说,我心里头舒坦多了。”
此后,宝钗时常来潇湘馆看望黛玉。或是带着些自己做的针线活儿,或是拿些时新的点心果子。两人或是一起吟诗作画,或是闲话家常,关系愈发亲密。
一日,宝钗又来到潇湘馆,见黛玉正在临摹字帖。她走到黛玉身后,看了看她写的字,赞道:“颦儿,你的字可是越发长进了。这一笔一划,写得真是娟秀。”黛玉回头,笑道:“姐姐又来打趣我了,我这字,不过是胡乱写写罢了,哪能和姐姐相比。”
宝钗拉着黛玉坐下,说道:“颦儿,你可别妄自菲薄。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与你说。我听说你近日夜里总是咳嗽得厉害,我特意寻了个止咳的方子,让人照着方子熬了药,给你送来。”说着,便让莺儿将药罐拿进来。
黛玉看着那药罐,心中感动不已。她握住宝钗的手,说道:“姐姐,你对我这般好,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宝钗笑道:“你我姐妹,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能早日好起来,我也就放心了。”
又有一回,薛姨妈在自己房中设了小宴,特意请了黛玉和宝钗来。席间,薛姨妈不住地给黛玉夹菜,说道:“林姑娘,你多吃些。你这身子骨儿,可得好好补补。”黛玉乖巧地应着,心中满是温暖。
宝钗看着这一幕,对黛玉说道:“颦儿,你看姨妈多疼你。你往后啊,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别再那么见外了。”黛玉红着眼眶,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姐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黛玉与宝钗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她们在这繁华的贾府之中,相互慰藉,相互扶持。虽也有过些许的小摩擦,可在这真心相对的情谊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一日,宝玉来看望黛玉。见黛玉正与宝钗有说有笑,他不禁笑道:“我今儿来得可巧,两位妹妹都在这儿。我还以为林妹妹又在这儿独自伤神呢。”黛玉嗔怪道:“你就会打趣我,如今有宝姐姐陪着我,我才不会像从前那般了。”
宝钗也笑道:“宝兄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你,近日读了什么好书,说来与我们听听。”于是,三人便围坐在一起,谈论起诗词文章,欢声笑语,回荡在这小小的潇湘馆内。
在这复杂的贾府之中,黛玉与宝钗的这份金兰情谊,如同一朵盛开在寒冬里的梅花,虽历经风雪,却愈发娇艳动人。她们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用真心谱写了一曲动人的姐妹之歌,为这看似繁华却又暗藏玄机的贾府,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