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月面不改色地踩着碎片,缓步走进正堂,快速扫过众人的脸。
不出所料,还真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金家老夫人一把年纪,头发花白,却精神抖擞地坐在正中央。
左边是金家大房金文弘夫妇,以及他们的两子一女。除了金玉环已经出嫁,大房其他人都到了。
右边是金家三房金文昌夫妇,以及他们的一子一女。
金老夫人唯一的女儿金文萱外嫁,跟着夫婿在任上,没有回娘家。
至于二房,金文泽已经病逝,只剩下江莲心带着一子一女守寡。金灿月的弟弟金灿阳在书院读书,没有回家,二房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此时江莲心站在金老夫人跟前,柔顺地伺候着,不看金灿月一眼。
金灿月心中有数,大方轻笑道:“祖母,谁惹您生气了?晚上这么大的火气,不利于养生,不利于延年益寿。”
颇有资财的老人,谁不想延年益寿?
一句话气得金老夫人脸色发黑,也就是金灿月有这本事。
金家大夫人韩佩兰脸上闪过得意的笑容,宛如抓到金灿月的把柄似的,“金灿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诅咒老夫人的寿数!”
金家大爷金文弘撇嘴道:“还是仗着有承恩伯府这门亲事,不然她能这么猖狂?”
“大伯不必羡慕嫉妒,想来不日这门亲事就要落在玉瑶堂姐身上,以后我就猖狂不起来了。”
当年金文泽离世,二房失势被欺负,她的确以承恩伯府和裴相的权势压制,给二房求得一线生机。
也导致大房一直嫉妒她有这么一门亲事,趁着她在守孝,撺掇同岁的金玉瑶去引诱裴君卓。
还成功了。
金灿月说完,立刻朝着金玉瑶道喜,“恭喜堂姐得偿所愿!”
金家大房众人:“……”
对方这么有自知之明,他们该怎么嘲讽?
还是金老夫人看不下去,冷笑道:“金灿月,是我这个老太婆叫你来的,关玉瑶丫头什么事?”
金家大爷金文弘连连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娘叫你来的。你自己守不住亲事,是你没本事,别污蔑你的堂姐!”
他们大房还是要点脸的,欺负孤儿寡母,挖侄女的亲事,说出去不好听啊!
这时,金灿月整了整衣衫,垂手站在堂下,眼睛闪亮地盯着金老夫人,“祖母训诫,孙女洗耳恭听。”
金老夫人想起往事,每次她和这丫头争辩,都给她气得半死。
关键她还输了。
她一个长辈不要面子吗?
“没什么训诫,就是叫你过来问话。”金老夫人没有绕弯子,指着身边的江莲心,心疼地说道:“你娘一瘸一拐地进门,是在马车上摔伤所致,这事你知不知道?”
金灿月当然知道这事,是琥珀那丫头从别处听来告诉她的。
但她没有当堂承认,“我不知道啊!”
金老夫人知道她的性子,不肯轻易放过,又道:“听伺候你娘的婆子说,此事还与你有关,是你造成的。”
金灿月眯了眯眼,马上反问:“母亲,你告诉祖母他们,是我亲手推的你吗?”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江莲心的身上,她提着茶壶的手指一顿,想到那么多仆妇都知道她摔跤的真相。
那时金灿月已经离开,当然不是她做的。
她缓缓摇了摇头,“婆母,你们误会了。虽然是金灿月和我起了争执,导致我没有站稳摔跤,但的确不是她推的。”
金老夫人厌恶地看了眼江莲心,“那你怎么不说清楚?”
“我……”
江莲心脸色微变,想到自家还要在老夫人手下讨生活,又忍了下来。
金灿月才不会忍让,转身就反击问金老夫人,“祖母,我母亲的伤势严重吗?可有请大夫瞧过,大夫怎么说?”
又自问自答:“母亲又是站着给您奉茶,又是召唤我三堂会审,想来是不严重啦!”
金家老夫人:“……”
这死丫头又在点她不慈爱!
金老夫人斜了眼江莲心,“家里又不是没有仆妇,何必劳累你添茶?”
江莲心恭顺道:“母亲,儿媳自愿侍奉您……”
“算了,你在我右手边位置坐下,一起听听。”金老夫人挥手阻止江莲心的话,又朝着身边的仆妇道:“还不快过来给二夫人奉茶。”
“诺。”
金老夫人又看着正堂里唯一站着的金灿月,想着金玉瑶还没有成功上位,还得稳住她,立刻说道:“也给三姑娘看座。”
终于,二房母女有了座位。
江莲心的心里有些失望,怨金灿月多嘴,让她功亏一篑,少了一次侍奉金老夫人立功的机会。
只要她是府中人人赞叹的好儿媳,老夫人为了面子,也得多掂量几分。
金灿月没有入座,柳眉微扬,“我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若是祖母没有其他的事情,孙女便告辞回去了。”
“你站住!”
金老夫人见金灿月要走,连忙喝住她。
金灿月转身问道:“祖母还有事?”
“有事。”
但是金老夫人没有直说。
金家三爷金文昌是在官府任职的吏员,为人圆滑,轻易不会得罪人。
实在是,金老夫人的偏心太明显,还刁难金灿月。
连他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娘,灿月没有推二嫂,这事弄清楚了,咱们就散了吧。”
金老夫人摇头,看向了金家大房的人,“玉瑶,你受了委屈,站出来告诉金灿月。”
金文昌心道:得,大房又要闹幺蛾子!
金灿月也不是善茬,眯了眯眼,笑道:“刚刚祖母叫我来,不是说不关玉瑶堂姐的事吗?怎么又有关系了?”
金老夫人维护道:“玉瑶心善,老婆子不愿意委屈她。”
金灿月笑道:“咱们府上的人,谁敢给玉瑶堂姐委屈?不知道玉瑶堂姐是祖母的心头肉吗?”
金玉瑶眸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叫她金灿月猖狂,借裴相的势让承恩伯府驱逐她。
现在金灿月还不是落在她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