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川咬了一口茶点,眉心微微拢了拢,心道:太甜了!
悄悄放回茶盘里,他若无其事地端着茶杯,饮了一口清茗,荡涤嘴里的那股子甜得发腻的味道,方才回道:“你不必忧心,正常应对即可。周世康心中有数,三皇子可劝不动他。”
金灿月:“周世康?户部周侍郎?”
“嗯,是他。”裴宁川点了点头。
金灿月不见裴宁川说点周侍郎的事,挑眉道:“裴相这么有信心?”
“既然他自称是我的门生,我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几分信任的。”裴宁川在太学教导过周世康,对这个年轻人有印象,中肯地评价了两句,又道:“若是他主审此事,裴君卓找再多的关系也没用,你大伯最后的结局只有补齐税银,等待处罚这一条路。”
金灿月放下心来,“既然他是裴相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随手拿起瓷盘里凸出来的茶点,一口喂到嘴巴里,咀嚼了几下,评价起糕点来,“这茶点味道不错,还有一股水果和鲜花的香味。”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裴宁川想开口提醒都没有机会。
刚刚金灿月的心思都在正事上,随手拿起来的糕点正是裴宁川尝了一小口的,貌似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糕点的不一样。
裴宁川有些傻眼,刚刚他刻意放到瓷盘边缘,让糕点特殊些,不要被人选中。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被金灿月挑中了。
“你……”
金灿月抬眸对上裴宁川欲言又止的神情,问道:“你也想吃吗?”
她又随手拿了一块茶点,递给了裴宁川,还是蔷薇花的模样。
裴宁川盯着蔷薇花糕点纠结,他和金灿月吃了同一块糕点的事,是告诉金灿月,还是不告诉她?
若是告诉她,怕金灿月尴尬,若是不告诉,有违君子之道。
久久等不到回应,金灿月撑着下颌,轻松地玩笑道:“难道裴相等着我喂给你吃不成?”
裴宁川眼眸闪了闪,“我只是在思考,刚刚我那块吃了一口的糕点,是不是被你吃了?因为它不见了!”
金灿月:“!!!”
姓裴的留下半块糕点放回原处就算了,还看着她吃了他剩下的糕点,有没有一点友爱了?
愤怒之下,金灿月收回手里的糕点,狠狠地咬了一口糕点,将剩下的糕点塞到裴宁川的手里,“还你!”
裴宁川低头看了看半边蔷薇花,神色如常地塞到嘴巴里,细嚼慢咽。
仿佛在说“你看我也吃了你剩下的糕点,该高兴些了吧?”
金灿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多娇。
为自己幼稚的举动感觉到可笑。
恰好事情商议好,金灿月到了离开的时候,直接起身告辞,裴宁川矜持地点头。
等到倩影远去,他立刻端着茶杯猛地喝了一口茶,迅速而不失优雅。
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这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幼稚,我也跟着幼稚起来了!”
接下来,金家所有的人都在为金文弘的事情奔波,寻找机会解决问题,大房和三房分别登门拜见了孙书令。
孙书令没有拿乔,十分给金家人面子,替他们奔走于同僚之间。但是事情闹到这一步,惊动了户部侍郎这个级别的官员,就是孙书令想要帮忙,他也插不上手。
金家的人不得不无功而返。
金老夫人召集大家见面讨论此事,幽幽叹息道:“咱们能找的人都找了,都没有办法帮忙,只能等承恩伯府那边的消息了。”
大夫人韩佩兰咬了咬牙,“承恩伯府是皇亲国戚,是后妃家族,而且荣妃膝下育有三皇子,地位特殊。他们肯定能够帮到夫君的,娘你说是不是?”
金老夫人也着急,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老大家的,裴君卓公子是你的亲女婿,为了玉瑶,他和承恩伯府也得尽力救出老大。”
不然,一个偷税漏税的破落商人做岳父,裴君卓的脸上有光了吗?承恩伯府能有脸出门交际?荣妃和三皇子会愿意被人议论纷纷?
大夫人韩佩兰也有了希望,情绪稳定了许多。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拿着一封书信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老夫人,刚刚承恩伯府的人递了信过来,让我转交给您或者大夫人!”
府里主人出了事,家中的下人也谨慎许多,尽量不招女眷的厌烦。
门房送完信,就缩在角落里,渐渐退到大门处等候。
金老夫人面色变了又变,老脸灰暗无光,握着书信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根本无力追究门房,她低声道:“完了,完了……”
大夫人韩佩兰见势不好,吓得腿软,手扶着桌子强撑着,“娘,承恩伯府在信中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们愿不愿意帮忙?咱们可是送了不少钱财和礼物过去,若是他们贪心不足,还不愿意帮忙,咱们就去闹去!”
谁身份高贵谁没脸!
金老夫人将书信递给大夫人韩佩兰,韩佩兰接过去看了又看,哭丧着脸,“咱们花了这么多钱,上下打点完了,他们收了咱们的钱财,怎么就说解决不了问题呢?”
金家再有钱,那些送出去的东西价值不菲,哪个不是价值千金?
她韩佩兰也心疼啊!
金老夫人呵斥道:“现在不是谈论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老大还在牢里,咱们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若是金家的产业少了金文弘这个当家人,可怎么运转哦?
金家三爷金文昌作为长辈中唯一的男子,主动站了出来,出谋划策:“娘、大嫂,当务之急是咱们筹集银子,补齐税银,减轻大哥的处罚,其他的咱们再商议。”
金老夫人和大夫人韩佩兰对视一眼,沉默了下来。
这可是一大笔银子,他们金家现在能取出的现银可没有这么多,甚至差远了。
“老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除了补齐税银,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金文昌气得一拂袖,差点提脚离开。
金老夫人看向大夫人韩佩兰,韩佩兰下意识转头看向二房,却在看到金灿月的刹那间,她计上心头。
“荆江水患出来的时候,江陵郡主可是捐了一大笔钱救济灾民,为那些陌生人买粮食买药材。现在自己的亲大伯出事了,怎么郡主坐在这里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