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的话里一连带上两个人,其中的狠辣不消说也能感受到。
然而高曦月却反而心神一定,宛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对……如果是真的……”
不能放过他们……
高曦月想。
他们高家的人,说什么也不能凭白被人利用、被人欺辱了。
不过如今还要看季瑶那边的检查情况,若是没有问题还好,若是真有问题……
高曦月的眼眸沉了沉,拉着茉心的手也不自觉使了些力道。
“主儿……”
茉心略带犹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高曦月回过神,看着她低声道:
“无事,今天的汤药喝完别倒,你找个眼生的小太监,让他拿着药渣出宫去问问。”
她如今已经不相信太医院里的人了,不管她想的是不是真的,谨慎起见,还是让人去问问宫外的大夫吧。
“是,奴婢这就去。”
“还有……若是皇上、皇后真的做了……”
高曦月迟疑:
“算了,你就当本宫什么都没说吧。”
毕竟如今还不能确定一切都是真的呢,她安排什么都是无用。
万一……
万一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呢?
一直到现在,高曦月都不愿相信皇帝、皇后会对她下手,茉心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就这样焦急的等待着季瑶那边的结果。
至于季瑶……
她在离开了星璇的视线后,脸上那强忍着难过的表情便收了起来,虽然眼圈还是有些红,但是已经没有刚刚在咸福宫时那股压抑着的悲伤了。
“画屏,你有时间去找一趟花房的管事,让他送两盆花过来,这承乾宫里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儿鲜花的点缀。”
季瑶不能确定高曦月最后会想出什么方法来为她铺路,不过没关系,她可以主动将刀子淬好毒再递给她。
画屏一听,眼里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是,那咸福宫这边?”可要让人盯着?
“盯着点儿星璇,我看她现在主要负责咸福宫里的迎来送往,万一出现点儿什么意外,难免牵连到慧贵妃娘娘的身上。”
这下,画屏是彻底明白了季瑶的打算。
她垂下眼眸,藏住了眼底的不忍,低声应道: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花房。”
“嗯,去吧。”
季瑶的眼眸微沉。
指尖从戴在手腕上的翡翠珠镯轻轻拂过,唇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尤其是在回宫后,听到画扇说进忠果然没有来,来送东西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并且还给她带话,说皇太后爱清静,平时没有事不必去打扰时,季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季瑶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了翡翠珠镯的事:
“画屏之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吧?等画屏回来,你记得去一趟咸福宫,把画屏的话学给慧贵妃听,顺便告诉慧贵妃娘娘,你家主子说了,等明日给皇后娘娘请完安便去探望她,让她不要着急,安心的在咸福宫里养身体。”
“娘娘是想……?”让慧贵妃抱病在床,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对于画扇的探问,季瑶回以一笑,没有再说话。
见此,画扇便什么都明白了,只不过她有一点疑虑。
“主子,您说那只珠镯真的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
还是素练的意思?
“不管到底是谁的意思,东西都是出自皇后之手。”
就像皇帝安排给高曦月的太医一样。
她不需要去考虑更换高曦月的方子到底是出于谁的授意,她只需要去想这件事要如何利用,才能让她获得更大的利益。
至于真相?
那是官府才在意的东西,哪怕是查,也和季瑶没有关系。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至于他们听了之后会怎么想,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她又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季瑶唇角微勾,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闻言,画扇也就不再问什么了。
“是,等画屏回来奴婢就去。”
“嗯,下去吧。”
季瑶伸手,抚摸了下连着棋桌一起送来的黑漆描金缠枝莲纹盒。
两个棋罐里分别装着由青玉和白玉所制成的棋子,色泽温润,一看便是精品。
尤其……
季瑶将摸过了棋子和棋罐的手指凑到了鼻尖,轻轻嗅了嗅。
并没有闻到异样的香味,证明东西没有用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水泡过,描边的金粉里也没有掺杂麝香或红花。
不过想想也是。
季瑶将刚刚捻出来的棋子重新放了回去。
能这么快就将她点名要的东西送过来,进忠那边必然是一回去就开始准备了,又哪里有时间去弄那些特制的东西呢?
只是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自己让人特意带给他的点心啊……
季瑶想着,唇角的弧度渐渐加深,终于勾出了一抹堪称甜蜜的笑容。
可惜对于进忠来说,这蜜藏的不是糖,而是毒。
他看着手里那盒点心,思绪仿佛又被带回到了一个时辰前的承乾宫里。
指尖不自觉的摩挲了下手背,回忆着那从指腹传来的温热,进忠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进忠,万岁爷让你进去回话。”
就在此时,李玉从屋里走了出来,对着进忠招了招手。
见他怀里还捧着一个食盒,李玉挑眉:
“这是宁嫔娘娘刚让人送来的?”
“是。”
进忠哈着腰,眼珠一转便斟酌道:
“刚刚小喜子回来,说是宁嫔娘娘为了感谢我帮她问话,所以特意赏给我的吃食,也不值当的什么,就是那么个意思。”
“是吗?”
李玉哼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
“就不知到底是给你的,还是给万岁爷的了。”
闻言,进忠心里略有所悟,不过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瞪着一双狗狗眼,满脸无辜地望着李玉。
李玉见此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冲他嘱咐道:
“进去之后,万岁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没问,便不要说。”
见进忠的眼多了一丝恍然,李玉意味深长道:
“要知道做咱们奴才的,最怕忌讳揣摩上意、自作主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