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意觉得自己好像每次出一点意外的时候,脑子总会像是走马灯似的闪现很多画面。
这次也没有意外。
只是她没再像前两次那样,再感觉那么难受,反而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回看起以往的记忆。
若说上次和裴悼的话,还有诈他一下的成分。
这次她却是完完整整的从出生到过往矿难前的记忆都想了起来。
在发现裴悼的事情后,显然对她的打击不小,甚至于收拾这个烂摊子也花费了她不少的时间。
高行凡的话没有错,杨晓的话也没错。
她的确是渐渐变了个性子。
心思在裴悼身上,自然跟学校里的同学们关系更浅淡了。
要是没有失忆,裴知意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再次失去父母,又被裴悼算计。
然后又要加入时珉他们的小队。
她应该会变得很冷漠,也不会有那么强想要变强的欲望。
也不会那么多事去探查到那个山洞,更不会主动提出要跟着陆彦叙学习怎么利用精神力。
哦,或许在萧驰从身后揽住她的那刻,她也不会束手就擒,或许会直接低头咬下他的手臂,直到他的胳膊变得血淋淋的,直到他清醒了,她才会罢休。
在顾恩翎调侃她的那瞬,就会毫不客气的撅过去。
或许自联赛以后,就会跟之前和时珉他们合作过的omega一样,再也不见。
然后在校园再见面时,也面不改色的走过。
她的精力就那么多,在别处消耗了,就不可能还在这处也保持着。
对世界充满负面感观的她,或者说是充满丧气的她,是不可能像失忆那时候那样,容忍他们对自己的威胁的。
更多了一点无所谓,无所谓这个联赛,无所谓劳什子学分,更无所谓陆彦叙他们是不是会报复。
她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所以,失忆更像是身体的自我防护。
大脑潜意识的想要忘记掉这一切,忘记那些让她难受的事情。
让她重新振作了起来。
就像是打游戏发现这一条路线失败了,索性重新开了一把。
一切都是那么阴差阳错,又偏偏那么合理。
失去记忆的她,只想好好活着,想要探索裴悼瞒着她的秘密,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不可能垂头丧气。
还像是清晨的阳光,努力以最好的模样来面对这个世界。
这样很好。
如果没有这样的心态,裴知意想,自己如今也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大抵也会和裴悼分崩离析,然后靠着家里仅存的饿不死的积蓄,继续活着。
可能某一天能想通,再振作起来。
也可能就这样意识消沉,浑浑噩噩。
大抵可能还是前者。
不过,最让现在的裴知意难以接受的,还是她在失忆的情况下,对几个Alpha做的事。
哪怕是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到了尴尬的程度。
十多年的常识灌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早已经有了完整的价值观。
她真的是,在失忆的时候,各种昏招都敢找他们提。
真的无法再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从来没有勾引过他们。
一而再再而三的,顶着一张无知的脸,做着最让人受不了的挑逗。
她叹了声。
反正现在也早就不单纯了,再说这些也没必要了。
该做的,不该做都做过了。
恍惚间,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熟悉又让人感觉到安定的香味。
走马灯终于走到了末尾,她不自觉地阖上眼去寻找那味道的来源。
眼皮缓缓的动了动,裴知意终于从昏睡的状态中苏醒。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小灯,而她一睁眼就瞧见了守在她身边的陆彦叙,侧了侧脸,还有萧驰。
感觉到她动静的一瞬,两个人一下睁眼,倏然就抬起眼来。
“醒了?身体还有没有地方难受?”陆彦叙先是紧张的问,随后感觉裴知意的视线好像有点不一样,喉头紧绷了一瞬,“还是,不知道我是谁?”
后面这个问题多少有点无厘头了,裴知意都要被他逗笑了。
“没有,都好。”她顿了顿,像是回应他后面那个问题似的,手指动了动指了指两个人,“陆彦叙、萧驰。”
陆彦叙也不自觉的揉了揉额角,担心则乱。
裴知意找到了那股味道的来源,原来那个味道是从陆彦叙身上传来的,是他的信息素。
哪怕现在没有特地放出太多,就那么点若隐若现的味道,都能被她清晰的捕捉到。
很舒服的叶子香。
“现在在哪里?”她打量着四周,清楚的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的星舰。
萧驰解释:“军舰,被军方的人救了。”
裴知意恍然间想到自己在市区最后意识的瞬间是确信自己进入了机甲后。
脸上露出怔松的表情:“所以,都知道了?”
陆彦叙和萧驰都静默了一瞬间,但这个事情,现在也没必要瞒着她。
“精神力被发现了。”
她失去意识昏倒在机甲都能解释,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毫无遮掩萦绕保护着她的精神力,就没办法再隐瞒。
裴知意轻叹了一声,但现在心态莫名的也不算差,反而双手撑在身后,道:“也没办法。”
“毕竟,还是命比较重要对吧。”
难道她还能再穿越一次了?
她不相信。
而且,她有点舍不得他们。
这半年多彼此缠绕的羁绊和过往,把几个人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她现在甚至有一种大难不死后,想要和他们拥抱的冲动。
仔细的打量了两个人一眼:“还好,你们两个都没事。”
说话间,发现身边没有时珉和顾恩翎,她眉心皱了皱:“他们两个受伤了?”
萧驰说:“刚去休息一会儿,他们在太空里捞我们,一直没有睡。”
“现在被秦主任和江老师喊去休息了。”
裴知意惊诧:“连主任和江老师都来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她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快二十个小时。”陆彦叙说,已经久到了让人担心的地步。
裴知意啊了一声,随后道:“那先别叫他们,让他们休息一下。”
哪怕是现在醒来,她也感觉身体不如之前那般畅快。
低头看,自己的裙子也换成了病号服,宽宽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