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
摄影师做出噤声的手势打住小助理的话,他连忙加快步伐,生怕多逗留一秒。
屋内。
修闻回到自己房间,和衣而睡。宋词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边,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或许是受了刚才这事儿的影响,始终沉默的花楼月说什么也不肯去隔壁睡觉了,非要在这里打地铺。除此之外,沈凌云也没打算离开。他坐在椅子上,用手托脸,认真地盯着修闻。
赤裸的眼神几乎要在对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修闻皱眉,侧身盖好被子,打算无视掉他。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许久。
床铺边缘突然被什么东西压住,修闻明显感觉到床垫凹下去一块。随即,两条长腿将他活活卡在中间,巨大的力道使他难以动弹脱身。
修闻下意识挥出拳头,狠狠砸中对方胸膛!然而下一秒对方便死死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拽开了绷带!
只见白皙的皮肤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还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伤疤。
修闻当即冷脸,眼神犹如利刃。
宋词口叼小手电,眼神同样冰冷。
【好小子,我就知道他醒来后会动歪脑筋,你还好吧?】二姐匆忙打开系统,【放心,我刚才帮你遮了一下脖子,他看不出问题来的。】
【谢谢二姐。】修闻道。
宋词确认完毕后,关掉手电,冷冷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话音落地,无人应答。
房间内比先前更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修闻知道其他两个人也已经睁眼,他们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这样的情形,不得不让修闻多想。
原来直到现在,他们还在对他的身份存疑。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他就是修闻?有什么理由能确定他不是修闻吗?
修闻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更加糟糕。
他是失忆,不是变傻。
他没法说话,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房间里静得可怕,而屋外却响起了稚嫩的啜泣声。霎时间,一个画面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一个小孩蹲坐在窗底下,委屈巴巴地屈膝抹泪,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修闻抬眼紧盯宋词,对那个声音置若罔闻。然而宋词顿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凝神细听。
外面的哭声唤醒了修闻的记忆,一点点过往在脑海浮现……
修闻重重叹气,外面的啜泣声戛然而止。
就在刚才,他想起了更多的事。
他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了……他悄悄伸向床头柜,握住镜子,然后又偷偷对准宋词的脑袋。
他也想起了自己死亡的原因。
凶手就在这间屋子里。
就当他要狠狠砸下去时,宋词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将镜子猛地甩开,“噼里啪啦”声过后,镜子被摔得粉碎。
另外两人在黑暗里起身,迅速拉住宋词。
但他们拦错了人。
修闻冷笑,一拳砸在宋词脸上,可怜的宋词双手被强行拽住,根本无法躲开。就这样,那张俊脸又平添一处青紫。
宋词性子冷淡,可面对修闻却有说不出的怨气,在他面前也会变得极为暴躁。挨了这么一拳,他的怒气被彻底激发。
他毕竟是军人,没有手也能进行攻击。只见他抬起长腿狠戾地踹在修闻腹部,后者直接像断弦风筝般翻倒出去。
“别动!”沈凌云毫不犹豫地掀翻宋词,转身就要去扶修闻。
然而修闻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脑海里全是自己死前的景象,他控制不住地蜷缩起身体,空荡荡的心口不断传出钝痛感。
“是他吧?”宋词额角冒出青筋,一字一句问,“真的是他!沈凌云!你究竟做了什么?!你……”
不等他骂完,修闻便迅速窜起身,使劲儿将他扑倒在地,连带着其他俩人也没能幸免。
修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疯狂往宋词脖颈和面部砸去,疼得后者倒抽冷气。
宋词自然不会干等着,他手臂一晃,冰冷的液体便从修闻鼻间流了下来。
“不要!”
“宋词!”
黑血滴在沈凌云手背,他当即遏制住宋词的臂膀,脸色无比阴沉,“轮得到你动手?!”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幽幽地穿过窗子,照进屋内。
修闻的侧脸在月光里尤为清楚。
他仰着头睥睨他们,双眼似乎有盈盈泪光。黑血从鼻间流出,顺着唇瓣流至下巴,再缓缓滴落。
“……”修闻的喉咙发出了沙哑恐怖的声音,他张了张嘴,滔天的恨意和悲伤将他淹没在情绪的深海里。
这一刻,修闻是真的想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他浑身颤抖,眼珠子隐隐泛出灰白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捂住脸,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
可他的情绪没有丝毫放松:他被突如其来的恐怖真相弄得头皮发麻。
他生前……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用之事……这些人不值得,所有人都不值得!
原来自己死得那么可笑!
修闻带着恨意扫视过每个人的脸,最后踉踉跄跄朝屋外跑去!
沈凌云反应最快,他立即追上去,但对方跑得实在太快,等他逮到人时,修闻已经背对着他站在了厨房里。
他的手中还有一把刀。
修闻缓缓扭头,唇边的血液将他整张脸衬托得尤为恐怖骇人。
“你拿刀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打得过宋词?”沈凌云下意识开口,可当他看到修闻面无表情地朝自己走过来时,才发觉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修闻的目标不止宋词,还有他。
沈凌云明白修闻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所以当对方挥起刀时,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拍开刀子,将人劈晕过去。
这是修闻从棺材里爬出来后的第一次闭眼。
这一击使他的脑袋成了短路的灯泡,眼前霎时漆黑一片。晕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睁眼时,花楼月正在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对上视线的瞬间,一股恶心和惊悚感扑面而来。
修闻控制不住地探出床沿,干呕不止。
“闻爷,您哪里不舒服?”花楼月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