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丽娟的假睫毛掉在染缸边缘。她看着救护车红蓝灯光中夏冬山的背影，突然抓起裁布钢尺扑向夏桑枝：“都是你挑唆的！”
钢尺在触及香奈儿套装的瞬间被青铜剑鞘格开。裘烨不知何时出现在仓库阴影里，铠甲上还沾着西晋战场的黄沙。他的剑尖挑起庞丽娟的钻石耳坠：“夫人，这成色比邺城太守纳妾时的聘礼还差些。”
夏桑枝轻笑出声。她抚摸着缝纫机上干涸的血迹，那是夏冬山方才徒手挡刀时留下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画面定格在庞丽娟偷换药瓶的瞬间——那瓶本该治疗夏文雨心脏病的药，标签下藏着“精神抑制剂”的小字。
“大伯母，”她将U盘抛进染缸，“您猜冬山会不会用这份监控录像，换回夏家老宅的地契？”
暴雨冲刷着制衣厂外墙的《天工秘卷》广告牌。霓虹灯管短路爆出火花时，夏桑枝看见救护车后窗里，夏冬山正握着父亲的手——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二十年前曾将鎏金簪子插进婴儿襁褓。
桑枝制衣厂的钢化玻璃映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夏冬山倚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的褶皱。三天前的血渍还残留在袖扣缝隙里，像朵褪色的红梅。
“爸，喝点参茶。“夏桑枝捧着鎏金茶盏走近，香奈儿套装的腰线在暮色中勾勒出柔和的弧度。她垂眸时睫毛轻颤，恍惚还是当年那个躲在缝纫机后写作业的小姑娘。
夏冬山接过茶盏的手顿了顿。他看见女儿无名指上的婚戒换了款式——那颗曾经象征夏汪两家联姻的十克拉粉钻，如今换成素净的铂金戒圈，暗纹与郝云来腕表上的齿轮纹路如出一辙。
“桑桑......“他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油锅沸腾的滋滋声。
汪丰和柳易正蹲在厂房后院，将三部手机和摄像机扔进滚烫的菜籽油锅。设备在金色油花中炸开时，柳易用铁钳夹着块老式机械表：“这是夏冬海藏在假发里的。“
“炸透些。“郝云来叼着薄荷烟靠在叉车旁，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满地记忆卡碎片，“听说市局新来的鉴证科长，能从烧焦的SIm卡里复原三个月前的通话记录。“
夏桑枝的珍珠耳坠擦过父亲肩膀：“郝总说城西有家私人加油站，老板手里屯着五十吨-10号柴油。“她望着油锅里翻腾的电子元件，忽然轻笑，“您猜那些记者现在到哪了？该不会在高速公路服务区'意外'抛锚吧？“
夏冬山手背青筋暴起。他想起三小时前，这个向来乖巧的女儿当着他的面，将夏冬海偷拍的股权转让书喂进碎纸机。碎纸屑飘落在波斯地毯上，拼出半张二十年前的亲子鉴定报告。
“夏叔放心。“郝云来推门而入，古龙水混着柴油味，“加油站王老板是我大学室友，他连中石化特供的军用柴油都能搞到。“他腕间的百达翡丽闪过冷光，表盘上的齿轮纹路竟与夏桑枝婚戒暗合。
汪丰拎着焦黑的设备残骸进来：“彻底报废了。“他军靴碾过残骸时，柳易突然掏出把瑞士军刀：“夏小姐，在夏冬海手机壳夹层发现的。“刀刃弹出时，寒光映出刻着的“天工“二字。
夏冬山的参茶泼在红木办公桌上。他认得这把刀——正是二十年前妻子难产那夜，他亲手塞进襁褓的“抓周礼“。
“爸，您脸色不好。“夏桑枝指尖抚过父亲眼尾皱纹，“汪哥柳哥陪您去泡温泉吧？郝总说北山新开了家日式汤屋......“
“不必。“夏冬山突然抓起车钥匙，“我跟你们去见王老板。“
加长林肯驶向市区时，郝云来在车载冰箱里取出冰酒石：“王胖子最喜欢雪莉桶威士忌，我带了瓶1958年的格兰菲迪。“他说话时，右手状似无意地搭在夏桑枝座椅靠背，袖扣擦过她垂落的发梢。
夏冬山在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切。他想起上周在基因检测中心，那份显示“父女基因匹配率0%“的报告书。夜色中的霓虹灯掠过女儿侧脸，恍惚竟与亡妻临终前的模样重叠。
君悦酒店顶楼套房里，王老板的鳄鱼皮鞋踩在波斯地毯上：“郝老弟的面子，每升便宜三毛。“他晃着威士忌杯里的冰球，“不过听说贵司最近......“
“王总消息灵通。“夏桑枝突然解开香奈儿外套，露出锁骨下的并蒂莲纹身，“我们刚拿到军方迷彩服订单，正需要抗凝性好的柴油。“她将婚戒按在合同签名处，铂金戒圈在灯光下泛起冷光。
郝云来适时递上古巴雪茄：“听说令公子在墨尔本赌场手气不错？“他划亮鎏金打火机时，火焰映出合同附加页的保密条款——若柴油质量不达标，王家在公海的赌船将面临突击检查。
凌晨两点，夏冬山站在酒店露台抽烟。他望着脚下霓虹璀璨的金融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响——夏桑枝正将燃尽的合同扔进碎纸机，纸屑纷飞如雪。
“桑桑，你妈当年......“
“爸。“夏桑枝转身时，月光恰好照亮她锁骨上的纹身，“郝总说新到的缝纫机能自动识别布料纹理。“她笑着将灰烬扫进垃圾桶，“明天要试产防弹西装，您早点休息。“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郝云来从阴影中走出。他腕表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与碎纸机的嗡鸣合成某种诡异的韵律。
桑枝制衣厂地下三层的私人训练场里，裘烨的青铜剑正抵住汪丰的喉结。剑身映着顶棚的LEd冷光，将校尉玄铁铠甲上的饕餮纹折射在防弹玻璃上，宛如活过来的上古凶兽。
“承让。“裘烨收剑入鞘，剑穗上坠着的西晋官印轻晃。汪丰抹了把颈间血线，迷彩服后背已让冷汗浸透：“裘哥这手'回风拂柳'，我在南美毒枭窝里都没见过。“
柳易蹲在搏击台边啃苹果，战术匕首在指尖翻飞：“要我说，裘哥这杀气搁古代至少是个骠骑将军。“果核精准投入五米外的垃圾桶时，他冲监控摄像头比了个割喉手势，“夏小姐看够热闹没？“
监控室里的夏桑枝轻笑出声。她屈指敲了敲防弹玻璃，香奈儿套装的珍珠纽扣在战术射灯下泛着冷光：“郝总口水擦擦，别滴坏我的军火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