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飞舟,果不其然又是鬼雾弥漫,苏茗月敲响了秋景禄的房门。
秋景禄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门。
苏茗月看着面前高出她一头的男人,熟悉的死鱼眼,熟悉的颓靡气质。
“师姐,大半夜敲师弟的门,是有什么要事吗?”秋景禄斜靠在门框上,眉宇满是不耐烦,那股厌世感更浓烈了,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的火药。
“谁惹你了?”苏茗月挑眉。
秋景禄哼笑,“我说是谁师姐会帮我出气吗?”
“我大概会谢谢他为民除害,再给他做个锦旗吧。”
秋景禄闻言不怒反笑,他拉着苏茗月的手腕要把她带进房,苏茗月没动,他转头不解的看着她,“进来啊。”
“收收你的屁,让大家睡个好觉吧。”到底是同宗的弟子,不能太折腾,况且过两天就路过龙啸海了,一个个跟丢了半条命似的她怎么保。
秋景禄瞪大眼,真没想到他这个端着淡雅柔和范儿的大师姐会说出那种粗俗的字,“师姐,你真是每天都在颠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
“你进来,我就收。”
苏茗月不动,虽然秋景禄挡住了半边门,但还能看到他房间里阴寒的死气,已经化为实质了,黑色的灰状物,附在墙上床上地板上。
这时咔哒声在静谧的夜中回荡,是有人开门,秋景禄把苏茗月拉进房间,这回拉动了,他关上门,小声说,“差点就露馅了。”
说着还拍拍胸,只是那表情要多平淡有多平淡。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温锦书问,“小师弟,是做噩梦了吗?真的不要鸡血藤辟邪吗?”
“九师兄我没事。”秋景禄压着嗓子。
温锦书不死心,追问:“你要是不喜欢鸡血藤,我这里还有猪惊骨,专门用来给小童辟邪的。”
秋景禄闭了闭眼,尽量温和道:“九师兄我累了,我要睡了。”
苏茗月乐得见他吃瘪,待温锦书离开,她浅笑,“原来温锦书就是那个为民除害的好人啊。不过你这个级别的鬼物会怕鸡血藤?”
她看着满屋的死气,黑灰漂浮,附着在一切可附着之物上。
秋景禄没接话,他肯定不能说是因为那鸡血藤芯灌了朱砂,对付他现在这个虚弱身体绰绰有余,这属于是上赶着把弱点亮给对方了。
他没想到温锦书给每个房间门口都挂了一个,还在他的门口摆了法阵,虽然被他冲破了,但也费了他不少力。
苏茗月坐在椅子上,黑灰跟有意识一样纷纷避让。
“师姐刚忙完回来?”秋景禄斟了杯茶递给她。
苏茗月看着茶水上漂浮的黑灰,沉默的把茶杯放在桌上,“你受伤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秋景禄呼吸有些重,走路时步伐虚扶,刚刚握着她手腕的手也冰寒刺骨。
“不过是被几个小虫子咬了几口。”他在鬼域有个分身,替他吸引火力,那分身用了他的一魂一魄,分身受伤,他也会受到影响。
苏茗月抬手,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出现在桌上。
秋景禄拿起瓶子,在指尖把玩,“摄魂玉净瓶,相传是邪神掌中之物,能够收纳阴魂,师姐怎么会有这样的邪物?”
“都是大奸大恶之魂,于你大补。”苏茗月没回答他的问题。
白玉瓶子都被浸染成绿色了,可见里面的阴魂数量有多惊人,秋景禄晃晃瓶子,问苏茗月,“师姐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补给你的见面礼。”
与其让他吸食活人精气,不如直接给瓶大补药,省的他再祸害别人。
这份礼物瞬间让秋景禄糟糕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连带着房间的死气都消散不少,他收下摄魂玉净瓶,笑着说,“师姐送我礼物我好开心,要是师姐能顺便把温锦书揍一顿给我出出气我都不敢想我会变成一个多么活泼开朗的大男孩。”
苏茗月曲起手指敲了敲秋景禄的脑门,“少得寸进尺。”
秋景禄也不躲,就笑眯眯的看着她。
“温锦书似乎发现你了,你打算灭口吗?”她精通阵法,就算门外阵法散了,也依稀能察觉一二。
“哎,我这般弱小,如何能对元婴下手。”他故作愁苦,又抓住苏茗月的手腕问,“师姐会保护我的,对吧?”
苏茗月斜了他一眼,拥有魂域的厉鬼就算只剩一成不到的功力,也有的是办法对付元婴修士,只是温锦书克他,他怕暴露身份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他未必会对你出手。”苏茗月习惯性的拿起茶杯,瞟到茶水上漂浮的黑灰,讪讪放下茶杯,“来你这连口像样的茶都没有。”
温锦书在房间看着一片黑的水镜,他的飞舟每个房间都有镜春花,除了最华丽那间,也就是苏茗月住的那间。
水镜现在投射的是秋景禄的房间,一直都是漆黑一片。
他嘴角噙笑,喃喃自语,“千灵峰出怪人。”
夏媞长老是,她的两个徒弟也是。
苏茗月难得清闲,打坐几个时辰,天光大亮时打开窗子,斜靠在软榻上欣赏云层里的日出。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神识扫过去,是温锦书,手里拎着食盒。
“进。”
“茗雪师妹辰安。”
“九师兄辰安。”
他在软榻上立了个小桌,摆放好糕点,坐在苏茗月对面,“尝尝师兄做的糕点。”
“九师兄亲手做的吗?”苏茗月捏起一个精致的莲花糕点,不吝夸赞道:“花叶千姿百态,花蕊娇憨可爱,一朵小小的莲花糕比真花还真,叫人怎舍得入口。”
温锦书推了推盘子,“不必客气,这还有很多,若师妹喜欢,师兄再做便是。”
苏茗月将莲花糕放回盘子,糕点内里放了少许朱砂,不过朱砂是药材,有镇惊安神、清热解毒的作用。
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九师兄有何事不妨直说。”
“没事就不能给你做糕点了吗?”
苏茗月把盘子推到温锦书手边,“九师兄拿回去吧,这般精美之物,师妹实在不忍下口。”
温锦书指腹按在盘子边缘滑了滑,“何必这般防着我,都是同门,友好相处不是应该的吗?”
“每个房间放镜春花也是应该的?”上船的一瞬间苏茗月就察觉到了,无他,这花是她培育的,她对这香味太熟悉。
只是这花苏家每年只出售五朵,且不会卖给同一个买家,能集齐这么多也是有些实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