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天色还未大亮,谭家的厨房里却已热气腾腾。谭柠早早就起了床,准备为一家人做汤圆。锅里的水烧得咕噜咕噜响,谭柠将自家磨的糯米粉倒入盆中,再缓缓浇入滚烫的热水,用筷子迅速搅拌起来。不一会儿,糯米粉就变成了柔软的面团。
谭柠熟练地揪下一小团面,放在手心搓圆,轻轻一按,捏成一个小碗状,分别舀入芝麻白糖馅和猪油馅,再把口慢慢收拢,搓得圆滚滚的。谭阿爹喜欢吃猪油馅,那长方形的块状猪油被包裹进汤圆里,有些汤圆里还悄悄放上了硬币。
汤圆在锅里翻滚着,像是一群欢快的小精灵。谭柠站在锅边,看着汤圆渐渐浮起,高兴地喊道:“娘,快来抢元宝啦!”谭阿娘笑着走进厨房,一家人围坐在桌前。
“这第一碗,就祝咱们一家人新的一年六六大顺!”谭阿爹端起碗说道。大家纷纷拿起勺子,轻轻舀起汤圆。谭柠小心地咬了一口,软糯的汤圆皮在齿间破开,香甜的馅料瞬间散开。
“哎呀!”谭阿娘突然叫了一声,大家都紧张地看向她。只见谭阿娘从嘴里吐出一枚一分钱硬币,脸上却满是笑意,“硌到牙了,不过这可是好兆头啊!”谭柠也跟着笑道:“是啊,娘,这一年肯定好运连连!”
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吃完了汤圆。接下来的日子里,谭家充满了节日的欢乐。谭柠跟着谭阿爹去拜年,邻里乡亲互相问候,孩子们在巷子里嬉笑玩耍。谭阿娘则忙着准备各种美食,家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正月十五。
“吃着瓜糖,磕着瓜子花生,这年啊,就在祝福语中一晃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谭柠伸了个懒腰,对着窗外那暖烘烘的太阳感叹道,“今年这年过得,就像太阳一样暖和,舒服得让人都不想动弹咯。”
谭柠知道,过了正月十五,学校就要开学了。她早早就把行李收拾得整整齐齐,生活用品一样样仔细地装进行李箱。到了出发那天,谭柠穿上了格子大衣,脚下蹬着谭阿娘亲手做的千层底布鞋,站在门口和谭阿爹谭阿娘告别。
“阿爹,阿娘,我走啦。”谭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谭阿爹谭阿娘站在门口,眼神里满是眷恋,直勾勾地盯着谭柠,嘴里应着:“嗯,到了学校记得写信回来。”
谭柠转身踏上了去学校的路。在家待了这么些日子,这猛地一离开,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谭柠走后,谭阿爹谭阿娘回到屋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邻居瞧见了,问道:“你家娃呢?”谭阿爹笑了笑说:“上学去咯。”邻居羡慕地说:“你家好福气啊。”谭阿爹笑着点头:“是的呢。”
谭柠到了学校,先径直走向宿舍。一推开门,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把带着太阳味道的床单拿出来,利落地铺在床上,又将被罩和被子仔细叠好,其他东西有条不紊地放进柜子里。正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是何敏。何敏一进来看到谭柠在,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了谭柠一个大大的熊抱,嘴里还念叨着:“谭柠,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假期过得有多无聊。”说着,她松开谭柠,献宝似的从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看,我给你带了牛肉干,我奶奶自己做的,可香了。我们那边就以养牛为生,这牛肉干的原料都是自家牛身上的,味道纯正得很。”
谭柠笑着接过牛肉干,打趣道:“那你家是不是有好多毛皮大衣呀?那个穿着肯定暖和。”何敏一边把行李往地上放,一边回答:“有倒是有毛皮,但是穿的人少。那玩意儿有味儿,还容易招虫子,所以就不怎么穿了。”谭柠听了,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怎么才能去除那些味道呢?不过她也没再多说,转而笑着对何敏说:“我也给你带礼物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这是我家今年买的,可甜了,你尝尝。”何敏眼睛一亮,连忙道谢:“谢谢谭柠,你可真是太贴心了。”
说完,两人便各自继续收拾东西。谭柠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她看向何敏,见她还在那儿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便问道:“敏敏,需要帮忙不?”何敏头也不抬地说:“你帮我把包放进柜子里就行。”谭柠走过去,帮何敏把包安置好。
收拾妥当后,两人结伴一起去教室。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在了。看到谭柠和何敏进来,一个男生笑着说:“谭柠,寒假不见,变漂亮了啊。”谭柠还没来得及回应,一个女生就不屑地哼了一声:“切,你看她脚上穿的布鞋,就一乡巴佬。”谭柠一听,眉毛一挑,不卑不亢地回道:“我这是我阿娘定制的,你有吗?花钱买的谁买不起。”那女生被呛得涨红了脸,骂了句:“粗俗。”谭柠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了句:“山猪细糠,我不配。”那女生听了,一时语塞,只好闭嘴不再吭声。
何敏在一旁拉了拉谭柠的衣角,小声说:“别理她,咱们找位置坐。”谭柠点点头,和何敏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围的同学有的在聊天,有的在看书,教室里弥漫着一种久别重逢的热闹与温馨。谭柠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里满是感慨。
不一会儿,林默默和君寒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谭柠一眼瞧见君寒,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清脆地说道:“君寒,你来啦。”君寒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默默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谭柠那件格子大衣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暗自思忖:早知道她穿这个,我肯定不会选同样风格的衣服,真是讨厌。而君寒呢,目光在谭柠身上稍作停留,心中暗暗惊叹:嗯,谭柠好像真的变漂亮了,这个寒假过得很不错。
没过多久,班主任匆匆走进教室,大声说道:“男生们,去把新学期的书领回来。”一阵忙碌后,书本分发完毕,班主任宣布自由活动,明天正式开启课程。同学们闻言,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室。
君寒刚要起身,谭柠急忙出声叫住他:“君寒,你有空吗?”君寒有些疑惑,眉毛轻轻挑起,问道:“你有事吗?”谭柠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带着一丝羞涩说道:“你上次给我寄的试卷,我认真做了,但是有几道题实在弄不明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呀?”
林默默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讶与不甘,大声说道:“你还给她寄试卷了?你忘了那可是你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才找到的吗?”君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过头狠狠地瞪了林默默一眼,低声呵斥:“要你多嘴!”林默默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嘴巴一撇,带着些许酸意说道:“你上次考了第一名,她还来问你题,我看她就是别有用心,想借机接近你。”
谭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反驳道:“不要把我想得和你一样。我要是想接近他,难道还需要找这种借口吗?”君寒看着谭柠,嘴角微微上扬,不假思索地说道:“不需要。”林默默被这两人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欺人太甚。”说完,转身便快步离开了教室,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一连串愤怒的声响。
谭柠被君寒那句“不需要”弄得双颊绯红,心也像小鹿乱撞般乱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轻轻咳了一声。君寒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哪题不会?”谭柠赶紧把试卷拿出来,指着其中一道题说:“就是这个,语法太复杂了,我反复看了解析,可还是一头雾水。这个题型你一直都很擅长,所以才来请教你。你要是忙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先去忙。”君寒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我没事。”
君寒接过试卷,仔细地看了起来,眉头微微皱起,陷入沉思。片刻后,他开始耐心地给谭柠讲解起来,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你看,这道题的关键在于这个语法点,它在这里的用法是……”谭柠专注地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试卷,时而轻轻点头,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十分钟后,谭柠终于茅塞顿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开心地说道:“君寒,你真厉害!”
君寒被她那灿烂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晃了神,一时间有些呆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君寒看着谭柠,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与羞涩,说道:“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带吃的了。就五分钟,你等我,我去拿。”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
谭柠站在原地,心中满是疑惑与好奇。不一会儿,君寒提着一个帆布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打开包,里面的美食琳琅满目:两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大麻花拧成一个个金黄的螺旋,散发着浓郁的麦香;一小包红豆糕配绿豆糕的糕点,精致地摆放着,软糯的质地仿佛入口即化;还有一大兜大白兔奶糖,那熟悉的包装让人倍感亲切。
谭柠一下子看呆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满是惊讶与欣喜。君寒看着她的反应,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不对啊,他妈说了女孩子喜欢吃甜的啊,这怎么没反应?他紧张地挠了挠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甜的?没事,你喜欢什么,跟我说,我给你重新买。”
谭柠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家真有钱,我平时都吃不着这些。我尝尝,这绿豆糕软糯香甜,我第一次吃,怪好吃的嘞。谢谢你,你人怪好的。”君寒心里却暗自琢磨着:下个星期写信让他妈寄点过来,这么爱吃,说不定能征服她的胃,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谭柠抬头看着君寒,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你不吃啊?都给我的?”君寒微微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说:“对。”谭柠更加好奇了,歪着头,眼睛里满是疑惑,问道:“为啥?”君寒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一本正经地说:“你成绩好,我想和你打好关系,以后不差事。”这信口捏来的谎话,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谭柠听了,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话,只是笑了笑说:“那这些东西我可以做主给别人吃吗?”君寒毫不犹豫地说:“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做主。”谭柠笑了,声音清脆悦耳:“好。我先回宿舍了啊。”
回到宿舍后,谭柠把东西分成三份。她拿着一串糖葫芦,来到何敏身边,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弯弯的,说道:“敏敏,快来尝尝君寒给的糖葫芦。”何敏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笑着说:“君寒看着冷,人还怪好的。我把牛肉干分点给他吧。”谭柠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同,说道:“我看行,我还有萝卜干,不知道他吃不吃,明天问问他。”谭柠想了想,又对何敏说:“咱俩一起去找文霞吧,把吃的给她。”何敏爽快地答应道:“好。”
两人来到文霞的宿舍,谭柠轻轻敲了敲门,门开后,她笑着对文霞说:“文霞,这是君寒给我的,我也给你带了一份。”文霞看到她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说道:“哇,太好啦,谢谢你们。”谭柠走进宿舍,把糕点和糖放在文霞的桌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分享的快乐,说道:“君寒带了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吃。”
三个女孩坐在出租屋里,一边吃着美食,一边欢声笑语地聊着天。何敏在一旁打趣道:“看来君寒对你很特别哦。”谭柠的脸微微一红,轻轻捶了何敏一下,说道:“你别乱说。”文霞在一旁笑着说:“不管怎样,有好吃的就很开心啦。”屋里充满了温馨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