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钦刚带着林苑到府门,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瞧见张珩衍火急火燎奔过来,身旁还站着个陌生人。
看着怪眼熟,可谢淮钦绞尽脑汁,愣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再一打量,人又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皙
张珩衍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哎呀呀,砚南,我今儿来得太急了,都没顾得上派人送拜帖,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谢淮钦嘴角一勾,笑着回他:“予衡兄,你这说的什么话。”说着,眼睛就看向身旁的人,问道,“这位公子是?”
张珩衍一拍脑门,跟突然想起啥大事似的:“瞧我这猪脑子,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这位是…二公…”
刚说一半,突然打住,“哎呀,说错了说错了!”
“这位是欢羡公子,我在翰林学院新交的铁哥们儿,铁得能穿一条裤子那种!”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这二公主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非要跑出来溜达,我一个人咋应付得了这尊大佛啊!砚南啊砚南,对不住了,谁让你最靠谱呢 !”
宋羡欢赶忙上前,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谢大人好,久仰久仰!”
谢淮钦瞧着这欢羡公子,心里满是疑惑,面上却挂着得体的笑,侧身抬手道:“既然来了,二位就别在门口站着了,快里边请。”
张珩衍一听,忙伸出双手,左右直摆,脸上那表情,夸张得就差没写着“拒绝”俩字:
“砚南,打住打住!今儿个可不是来你府上蹭饭唠嗑的。”
说着,一把搂住宋羡欢的肩膀,使劲晃悠了两下,“我这铁哥们,心心念念城南的望仙居,听说那儿新来了个厨娘,好家伙,厨艺那叫一个绝!”
“好多王室贵族砸重金请去府上掌勺,都被她给一口回绝了,关键人家还是个年轻姑娘,就冲这,不得去凑凑热闹?”
“咱上次不还约着找机会一起把酒言欢嘛,这不,机会来了,走走走!”
边说着,边伸手就拽谢淮钦的胳膊,一副你不去我就不罢休的架势 。
谢淮钦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予衡兄倒是会挑时候,我本想着在府中设宴,与二位好好叙叙,既然如此,去望仙居也无妨。”
“此事我也早有耳闻,今日倒能一同去凑个热闹。”说着,他扬声唤来管家,交代了几句,便随着张珩衍和宋羡欢一道出府。
三人雇了辆马车,一路朝着城南驶去。
马车里,张珩衍像个话痨似的,一会儿讲着学院里的趣事,一会儿又对那望仙居的神秘厨娘评头论足,惹得宋羡欢时不时掩嘴轻笑。
谢淮钦含笑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宋羡欢身上,心里的疑惑愈发浓重。
到了望仙居,门口已然排起了长队。
张珩衍一听,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啥?答题?有没有搞错,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考试的!”
可一想到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美味,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抗议,咬咬牙,心一横。
“行,答就答!” 说着,便大步走到立牌前,双手叉腰,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左右转动,生怕错过一个字。
只见牌上写着:“第一题,有一物,生于山中,春日破土,夏日繁茂,秋日枯败,冬日藏于地下,食之可饱腹,且能入药,此乃何物?”
张珩衍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继而变得哭笑不得。
他挠了挠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听天书……”
这时,一旁的宋羡欢温声答道:“我知道了,是山药!春天发芽,夏天枝叶茂盛,秋天枯萎,冬天根茎藏在地下,既能吃又能当药材!”
说完看向了掌柜,确认答案正确后。
紧接着看第二题:“有一人,白日昏睡,夜晚劳作,能织就千丝万缕之物,此物虽轻薄,却能困住飞虫,此人是谁?”
张珩衍这下傻了眼,挠了挠头,开始各种奇思妙想,一会儿仰头望天,一会儿蹲在地上。
嘴里还不停地嘟囔:“这可太难了,白日睡觉晚上干活,还能织东西困住飞虫……”
就在众人都以为答不上来时,他恍然大悟道:“是蜘蛛!蜘蛛不就是白天躲着,晚上织网抓虫子嘛!”
说完,掌柜竖起大拇指道:这位公子可真聪明!
再看第三题:“有一种声响,能在山中回荡,能让人心惊,能使飞鸟惊起,却无形无状,这是什么?”
张珩衍这次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摸着下巴,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脑海里浮现出各种怪异的画面:能回荡、能吓人、能惊飞鸟还没形状,到底是什么呢?想了半天。
谢淮钦早已想到了,不紧不慢道:“是雷声!打雷的时候声音在山里回荡,能把人吓一跳,还能惊飞鸟儿,而且雷又看不见摸不着!”
话落,几人便一脸平静地看着掌柜,胸有成竹,就等着宣布他们可以免费品尝招牌菜了。
谁料,掌柜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清脆悦耳的女子笑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口袅袅婷婷地站着一位美娇娘,身姿婀娜,眉眼含春。
掌柜见状,立刻满脸堆笑,恭敬地介绍道:“各位公子,这就是我们望仙居的浣卿姑娘。”
浣卿莲步轻移,站在酒楼的上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没想到几位公子才情斐然,此次做题确实答对了,只是这题目由你们不同人回答,对其他客人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呢。”
张珩衍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急切地说道:“这位姑娘,你可没提前说必须要一个人全答完啊!”
“况且我们几个本就是一同前来的,齐心合力,这和一人作答又有何区别?您就行行好,莫要为难我们。”
“大老远跑来,就盼着能尝尝您这儿的招牌菜呢。”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那模样,就差没写着“求你了”三个字。
浣卿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众人:“这可得问问其他客官了,各位愿意让这三人先品尝小女子的招牌菜吗?”
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就像热油锅里滴进了水珠,“噼里啪啦”地沸腾起来。
一位年轻公子涨红了脸,大声嚷道:“这怎么成呢?好不容易排了那么久的队,就等着尝尝鲜。”
“哟,这倒好,几个人凑一块儿,就能钻空子了?这望仙居的规矩,怕不是形同虚设咯。”
旁边的汉子,瓮声瓮气地吼道:“就是就是,不能坏了规矩!如此投机取巧,哪能先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着自己的反对意见,那场面,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浣卿待酒楼里逐渐安静下来,朱唇轻启:“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再出一题,不管是单人作答,还是与旁人伙同,只要答对,就能优先享用招牌菜。”
此言一出,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都竖起耳朵,盯着浣卿,生怕错过一个字。
浣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这题是,有一种花,春日绽放,花色繁多,有红有粉,花朵形状似牡丹,却比牡丹小巧,生于庭院之中,常被文人墨客赞颂,此乃何物?”
话音刚落,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有些人急得抓耳挠腮,嘟囔道:
“这啥花啊,怎么如此难!”
张珩衍一听,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喜,紧接着又有些犹豫,看了眼身旁的谢淮钦和宋羡欢。
小声说道:“我好像知道是啥,可别答错了。”
宋羡欢催促道:“别磨蹭,快说呀!”
张珩衍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是芍药!春日开,颜色多,花像牡丹但小点,好多诗人都写过!”
话落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浣卿的答案。
浣卿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清脆说道:
“这位公子答对了,正是芍药。”
此言一出,张珩衍激动得跳了起来,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着,大喊:“我就说我能行!”
谢淮钦和宋羡欢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祝贺。
可周围的人却炸开了锅,有人满脸不服气,大声嚷嚷:“就这么简单?我刚才差点也想到了!”
这时,掌柜走上前,笑着对张珩衍三人说:“三位公子,请随我来,马上为你们准备招牌菜。”
张珩衍得意地看了眼周围的人,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地跟在掌柜身后。
三人来到雅间刚坐下,宋羡欢平静地问道:“不知这望仙居里的招牌菜究竟是何美味,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掌柜神秘一笑,说道:“公子稍安勿躁,一会儿菜上桌,您品尝过后,自然知晓。”
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上桌,其中一道“玉珠翡翠羹”最为引人注目。
只见翠绿的汤汁中,圆润的丸子若隐若现,宛如翡翠中镶嵌着珍珠。
张珩衍眼睛放光,拿起勺子就尝了一口,瞬间,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了,这一趟可真值!”
谢淮钦一边优雅地夹起一筷子菜,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宋羡欢,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欢羡小兄弟,我在翰林学院任职时,怎么从未见过你,是新来的吧?”
“看你和予衡兄如此交好,平时肯定没少往来,说来听听,你们是怎么结识的?”
她笑容温和,眼底却藏着审视。
张珩衍正埋头大快朵颐,腮帮子鼓得像个松鼠,压根没注意到谢淮钦话里的试探之意。
宋羡欢一听这话,差点被呛到,忙放下筷子,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张珩衍的胳膊。
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说道:“我们如何相交这么好的,是因为……一次……”
话到嘴边,却没了下文,心里疯狂埋怨:“这张珩衍是猪嘛?本宫暗示这么明显,还吃,还不快帮忙编排一下!”
张珩衍浑然不觉,又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你们说什么?”
“这肉可太好吃了,别光说话,快吃啊!”
宋羡欢气得脸都红了,又用力踢了他一脚,张珩衍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疑惑地看向宋羡欢。
嘴里还嚼着食物,含糊道:“你踢我干什么?”
宋羡欢咬牙切齿,小声说:“快编下我们怎么认识的!”
好在张珩衍终于反应过来,咽下嘴里的食物,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话茬:“嗐,说来也巧!”
“有一回学院举办诗会,本想着去凑个热闹,结果现场高手如云,我肚子里那点墨水不够用了。”
“正发愁呢,欢羡弟出口成章,一首诗惊艳全场,当时就想,这等大才,我必须结交!”
“后来一来二去,就成了铁哥们!”
说着,还亲昵搂住宋羡欢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宋羡欢顿时浑身一僵,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碍于谢淮钦在场又不好发作。
她强忍着怒气,假意端起酒杯敬酒,趁着张珩衍凑近时,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你编就编,不要对本宫动手动脚,小心我回去派人砍断你的手脚!”
张珩衍吓得一哆嗦,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赶紧松开手,端起酒杯猛灌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张,干笑着说:“喝酒,喝酒!”
宋羡欢整理了下表情,顺着张珩衍的话往下说:“张兄过奖了,不过是一时运气好,”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
谢淮钦微微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可眼中怀疑未退,他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来,喝酒喝酒!”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