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热闹的唱歌打闹,聊着大家的境况,八卦着对方的感情生活,时间过得飞快。
走出包间,应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晚上聚餐,大家一致提议吃火锅,吃什么已不是最重要的,只是为了延长短暂相聚的时间。
应乐没胃口,吃了点牛肉垫垫肚子,就和大家一起吹牛喝酒。
晚上的陆明知沉默很多,和男同学女同学聊天都很少。
但是他坐在班长旁边,应乐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散场后,一伙人又风风火火的说着,要骑自行车去江边大桥上吹风。
有人说:“应乐,还记得我带你去网吧包夜的那一次,大早上还是我载着睡着的你回来的。”
应乐刚准备上车,听到这话回头,回了一句。
“李程,当时你把我农场菜偷光了,我没说什么吧。”
后面传来哈哈哈的嘲笑声。
转头就看到陆明知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旁,应乐吓了一跳。
他眼眸漆黑,直勾勾的看着应乐:“你喝多了?”
陆明知是在关心自己吗?不知为什么应乐好想笑。
“没事,习惯了。这点量应该醉不了,你也知道,我们这边的人,只要能沾酒的人,酒量都很好。”
其实,是有点晕,应乐知道自己话多了起来,但是头脑还是清晰的。
陆明知皱了皱眉。
骑上一辆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应乐身后。
夜晚除了来往的车流,桥上就他们这一伙人骑自行车。
偶尔有人对着幽深的江面,扯着嗓子“啊啊啊啊”的大喊,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微风拂过脸颊,重新回到现实。
没有依依不舍,大家礼貌的说着再见,下次再约。
班长将所有人送走,然后对着陆明知说:“你要送应乐吗?我看她喝得有点多。”
应乐不用上班,留在了最后,听到这话,刚要拒绝。
陆明知肯定的说:“嗯,你先回去吧。”
班长过分善解人意,和应乐点点头,就招手坐上出租离开,大桥上只剩他们两人。
“你很奇怪。”
不知为何,应乐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然气氛过于尴尬,或者,她害怕什么话被他说出来。
陆明知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应乐移开视线。
“你工作辞掉后,打算做什么?”陆明知问。
“我不是要管你……就是……”
应乐打断了他的解释。
“不要这样说,我明白。”
“不想找工作了,我可能会创业,以后为自己打工。”
陆明知点点头:“上一次我没有仔细问,看你的朋友圈,几乎是和政府部门合作,会不会很累?”
“我们就是靠着政策吃饭的啊,和人家打好关系,是基础。”
说到工作的时候,陆明知能感觉到应乐身上攀升的自信和强势,和朋友面前的她好不一样。
“真想看看。”心里这样想着,他嘴里说了出来。
“什么?”应乐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我是说,我自己做广告这一行虽然和那些部门打交道,但是都是基础的审批手续,没有深入接触过,所以就很想看看你工作的样子。”
应乐笑了。
“呵呵,哈哈哈,你……你可是海城精英哎。”
“哦,是啊。”陆明知终于笑了。
莫名尴尬的气氛逐渐消散,应乐也不想回一个人的家,就问起他在海城的事情。
陆明知毕业后没有选择专业相关的工作,而是进了一家4A广告公司,从执行策划实习做起,如今成为了一个小主管。
来蓉城出差不久前,他负责的新能源汽车营销爆了。升职加薪就在眼前,不过,应乐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多么开心。
想到这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应乐也瞬间明白。
迟疑一会,她还是没忍住问出来:“悦姐的事,对不起,当时我不知道。”
陆明知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然后说:“我人在海城,忽然有一天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姐姐晕倒了,进了医院,我连夜赶回家……她中间只醒过来一次。后来情况加重了,进了IcU,她甚至没能再说一句话。”
“她最后只留给我一句,好好照顾爸妈,好好活。”
“是肿瘤还是?”应乐问。
“嗯,明明每年都在体检,只是一次晕倒,就得知肿瘤压迫脑神经,而且有出血。”
陆明知说的十分痛苦,再次聊起这个话题,明显其中的份量过于沉重,他不时会移开目光,伸手掩面。
应乐有点后悔,不该在这时候问这个。对他来说,有点残忍。
陆明知深吸一口气:“姐姐走了后,我发现西安家里好像忽然空了很多。爸妈也怕触景生情,就回来我妈家这边生活一段时间,我也会不时回来陪陪爸妈。”
“虽然知道这并不能减轻他们伤心的程度,但是我能做的也就这些。”
应乐问:“章哥呢?他还好吗?”
“不好,章哥和姐姐计划在今年结婚,他们婚房都准备好了,可是,美好的希望戛然而止。”
“所以,我爸妈让他出国散心了,希望他能早点接受现实。”
应乐只能“嗯”一声。
所有人都很难过,但是,身为弟弟,身为儿子,陆明知在这时候要照顾他们所有人,应乐想,他的难过,在什么时候释放呢?
应该只会在一个人的深夜里吧。
身为曾经和他最熟悉的人,应乐却不能多说一点关心的话。
“回去吧,太晚了。”
“嗯。”
应乐回家后,看着空荡荡漆黑的家里,叹了口气。
“不要沉浸在低气压中,应乐,积极一点。”她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
回家的第三天,应乐起了一个大早。
昨晚陆明知送她回来,她向陆明知问了陆悦的墓地,打算今天去看望一下。
在花店买了一束菊花,应乐开着家里的车,来到了南山。
“悦姐,我来看你了。”
将花放在墓碑前,应乐仅仅憋出了这样一句。
看着冰冷的墓碑上陆悦两个字,就再也说不成一句话了,喉咙憋闷刺痛,一口气跟哽在胸腔上不来,眼眶里泪水不受控制掉落。
“呜呜呜~”应乐蹲下身,埋头哭了好一阵。
“我错了,那时候就不该因为该死的面子不再联系你,明明你一直很照顾我,和我的亲姐姐一样,我错了。”
应乐哭泣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第一次尝到了追悔莫及的痛楚。
在蓉城得知陆悦死亡的消息时,她神经都是麻木的,此时,压抑的情绪才得以释放。
“悦姐,我真的好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