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下了马车,手中紧紧攥着那包从包包身上搜出来的药粉,快步走进御药房。
她虽熟读医书,对各类药材也颇有研究,可这包药粉,她却从未见过,更不知其毒性如何。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御药房的太医们了。
御药房的太医们见到沈时鸢深夜来访,皆是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毕竟,白日里宴会上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皇宫。
这位太子妃,如今可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沈时鸢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却也顾不得许多。
她走到一位太医面前,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去,“这位太医,可否帮我看看,这包药粉是何物?”
那太医吓了一跳,身子更是往后缩了缩,唯恐避之不及.
“太子妃娘娘恕罪,下官医术浅薄,实在看不出这是何物。”
沈时鸢眉头微蹙,转而看向另一位太医,再次问道:“这位太医,您可否……”
话未说完,便被那太医打断。
“娘娘,下官也,下官也看不出来。”
其他太医也都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沈时鸢对视。
沈时鸢眼神一暗。
这些太医,个个都是人精,生怕惹祸上身,明哲保身。
就在她打算放弃,另寻他法之时,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的年长太医缓缓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位是李太医,乃是御药房中资历最深之人,平日里为人低调,鲜少露面,却医术精湛,深得宫中众人敬重。
李太医走到沈时鸢面前,“太子妃娘娘,若不嫌弃老夫眼拙,可否让老夫瞧上几眼?”
沈时鸢曾在公主见过他,心中一喜,连忙将手中的药包递了过去。
“有劳有劳您了。”
李太医接过药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先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用手指捻起一些粉末,仔细观察。
随后,他取来一个白瓷碗,倒了些清水,将少许粉末倒入其中。
粉末遇水,并未立即溶解,而是缓缓沉入碗底。
渐渐地,清水开始变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淡紫色。
李太医的神色愈发凝重,盯着那碗水,看了许久。
“此药极为罕见,老夫行医数十载,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御药房中并无备案。”
沈时鸢心中思绪翻滚。
这毒药如此罕见,连御药房都没有记载,那能接触到它的人,定然屈指可数。
李太医将药包重新包好,递还给沈时鸢,“看来,老夫也帮不上娘娘什么忙,太子妃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时鸢向李太医深深行了一礼。
“李太医能告知这些,已是帮了时鸢大忙,多谢您。”
说罢,她拿着药包,转身离开。
御药房内,先前那位避之不及的太医,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凑到李太医跟前。
“李老,您这是何苦呢,这节骨眼上,谁沾上这位太子妃,谁倒霉!”
“你平日里不是最不爱揽事的吗,今儿个怎么……”
他压低了声音,“你就不怕惹祸上身?”
李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怕?老夫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
那太医好眼睛瞪得溜圆。
“受人之托?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你冒这个险?”
李太医笑而不语,眼神示意他噤声。
“天机不可泄露,莫要多问,莫要多问。”
他慢悠悠地踱回里间。
那太医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这李太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能让李太医冒着得罪皇后,甚至得罪整个后宫的风险,也要出手相助的人,会是谁?
另一边,太尉府内。
赵灵溪面色苍白地半倚着软枕,背后的伤口虽已逐渐愈合,不再渗血,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却依旧折磨着她。
凌夫人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方柔软的锦帕,轻轻擦拭着赵灵溪额头上的汗珠,生怕弄疼了她。
“娘……”
赵灵溪声音虚弱“是女儿不孝,让您这般费心。”
凌夫人握住赵灵溪冰凉的手,“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娘不疼你,疼谁?母女一场,莫要说这些生分的话。”
“你如今身子虚弱,切莫多思多虑,胡思乱想,只管安心将养着。等你身子大好了,娘再带你去庙里上香还愿,好不好?”
赵灵溪眼眶微微泛红,哽咽着声音道:“娘,女儿知道了,多谢娘的疼爱与教诲。”
凌夫人抬手轻轻拭去赵灵溪眼角的湿润。
“傻孩子,跟娘还客气什么,快别哭了,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再扯动了背上的伤口,那可如何是好?”
赵灵溪连忙点了点头,听话地止住了泪意。
“娘,女儿无碍,等过几日,女儿身子好些了,定要亲自登门,去向太子妃道谢。”
凌夫人替赵灵溪掖被角的手,微微一顿。
母女连心,赵灵溪立刻便察觉到了异样。
她心中一紧,“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
凌夫人叹息一声。
“溪儿,太子妃她确实是出了些事,不过,娘也只是听闻,具体如何,却是不甚清楚。”赵灵溪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娘,您快说,太子妃她究竟怎么了?”
凌夫人连忙伸手扶住她,阻止她乱动。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快躺好,别乱动!”
她顿了顿,见赵灵溪一脸焦急,这才缓缓开口,将白日里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之后听到的传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说是太子妃被指控,在七公主的酒水中下了毒,如今,皇后娘娘限她三日之内,找出真凶,否则就要严惩包庇凶手的太子妃……”
赵灵溪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能,太子妃她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她与沈时鸢虽然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沈时鸢绝非那种心肠歹毒之人。
更何况,沈时鸢身为太子妃,又何须去毒害一个异国公主?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凌夫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娘,我相信太子妃,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