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螺旋桨飞快旋转,形成一阵劲风。
吃完饭,特金大帝被人护送离开,飞往大熊国。
周老的车,也越来越远。
“长生,天黑了,你送墨怜回去休息,趁这两日好好养伤。”顾老爷子挥了挥手,一位警卫上前推轮椅,抬入顾园。
顾长生转头,就见少女仰着头,望向天边变成星星一样的直升机。
“好看?”
“顾长生,你说人会飞吗?我是说,不用飞机,自己飞。”
“出现幻觉,该吃药了。”
“无聊。”
墨怜转身迈进门槛,鉴于中午迷路的事,她没走太快,故意等某人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下,柔和的灯光给夜色增添些许朦胧。
顾长生淡声问:“墨怜,你有想过以后的人生吗?”
“我一个精神病,想什么人生?”墨怜眉梢一挑,挡在顾长生身前,恍悟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你这是,想让我还钱!”
顾长生笑,“是啊!等你病好了,就该去打工还钱了。”
他棱唇微弯,“像你这样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还脾气暴躁,不听人指挥的九漏鱼,只能去饭店刷盘子。”
“算你工资一个月五千块,我再给你抹个零头,依然欠我一千五百万漂亮币,折合成龙币,大约是九千七百五十万。”
“七百五十万也不要了,剩下的九千万,你不吃不喝,也要还一千五百年。”
“加油,努力活下去,钱总归会还完的。”
墨怜算了许久,也没算清楚这笔烂账,冷哼一声,“放心,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还给你。”
她气冲冲转身就走,又后知后觉停下脚步,“顾长生,九漏鱼是什么?”
“说你,没文化,连小学生都比不上。”
顾长生一句话,彻底惹毛了墨怜,眼看她举起拳头就要砸上他的脸。
他淡定道:“一拳,多打工五十年。”
拳头停在他眼前,只差几毫米距离,就会砸碎他的眼镜片。
“能控制病情,不错。”
“哼!”
墨怜收回手,气鼓鼓,扭头就走。
回到房间后,钟表上的时间已是晚上九点整。
她洗漱完毕,拿起手机,忽见绿泡泡的好友处,多了一个小红点。
点开一看,正是顾岁安。
“大神终于忙完了。”她坐上藤条编织的蒲团,通过新好友。
“叮”一声,新消息传来。
【吾生岁岁安:墨怜,伤势怎么样了?】
墨怜弯唇,熟练打字,给自己取了一个网名,飞快发送消息过去。
可怜不可爱:“没什么大事,不影响进规则怪谈副本,大神不用担心。”
【吾生岁岁安:不进副本,也要养好伤才行】
“大神人真好,不像某个家伙张嘴闭嘴都是铜臭味。”
【说顾教授?】
“猜对了。”
墨怜想起那句要打工一千五百年,就火冒三丈,“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用钱砸死他!”
【呵……】
“大神,你上次要说的是什么事?”
【没什么,我办了一所道家学院,希望你能帮忙做个代言】
“好啊!”
【如果你愿意来上学,我给你免除学费,学历国家承认】
“什么学历?”
【看你学到什么程度了】
“当教授要学几年?”
【道学的话,要看资质,有人十几二十年,有人七老八十也成不了,不过,普通一本的学历,还是轻松能拿到,毕业包分配】
“工资多少?”
【这个……别人我不好说,你的话,我可以推荐,月工资打底也有三万,另外有提成,多劳多得,只是会比较危险】
墨怜算完一笔账后。
一脸悲壮。
“大神,我欠顾长生那个王八蛋九千万,每个月三万,不吃不喝,也要还二百五十年!”
另一边,顾园北角。
戏院内。
顾长生看屏幕上的字,已经能够想象出,某少女脸皱成包子的悲愤表情。
他低笑一声,打一串字,发出去。
【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过来上学,学的好,以后帮你找个工资高的工作,怎么样?】
“多高?”
【让你在五十年内,把钱还完】
“好,我一定努力学习!”
【你的监护人是顾教授,需要他同意才能办理入学手续】
“……让我死!”
【人生在世,无非是体验一回,要把一切看淡,不要轻言生死】
“好,我明天,就给他一次被我求的机会!”
【等你好消息】
屏幕那边没有再回话,顾长生把手机揣兜里。
戏院大门外,顾老爷子抬手挥了挥,警卫自觉退出去,守在外面。
大红戏台下,年轻人身姿颀长挺拔,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显得他宽肩窄腰,大长腿,比起平日里只穿白大褂的样子,少了几分淡漠理智,多了几分霸道冷冽。
顾亦真从轮椅上站起,缓步走到他身旁,感叹一句。
“我见你房里灯亮着,进去看,发现没人,一猜你就是一个人来了这里。”
顾长生没说话。
他又道:“我以前听你说,墨怜那小丫头像一个故人。”
“今日一见,才发觉她,很像八十八年前的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兰掌柜。”
“当年,龙国尚未成立,这片国土被各种势力控制,而北城在军阀的管制之下,歌舞升平,繁荣兴旺。”
“这位兰掌柜,可谓是一曲难求,只因他受一位姓顾的少帅庇护,谁也不敢强迫他。”
“可惜,后来北城军阀内乱,兰掌柜还是死了。”
“那天,我无意中,看到戏园后的展览馆,放了一张顾少帅和兰掌柜的合照。”
“长生,你收留墨怜,是不是因为她像兰掌柜?”
“不是。”顾长生语气平淡,顾亦真无法从他字里行间,听出什么情绪来。
“不是就好,长生,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们和我都只是你人生中的过客,最终都会死,而你不会。”
“不要对这个世间之人执念太深,那只会让你痛苦。”他的手,拍了拍顾长生的肩,转过身,一步步远去。
却听身后传来顾长生坚定不移的声音,“兰掌柜是兰掌柜,墨怜是墨怜,除了那双桃花眼,连性别都不一样。”
“是啊!不一样,我在担心什么?”顾亦真笑。
顾长生也笑了,“战北,你不会也和别人一样,以为我喜欢过兰掌柜吧?”
“少听坊间谣言,都是些没有的事,我不喜欢男人。”
“你好久,没叫过我战北这个名字了,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护兰掌柜五年?”
老人家站在原地不动,也没回头,因此错过顾长生眼底,一闪而过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