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县的市集是西平县没法比的,当铺,金楼,茶楼酒楼至少多出六七倍,也就是没多少人逛街,估摸都去看自己的前世今生了。
马车停下,景怡下了马车:“叔,劳您等一会儿”。
“不出一个时辰没问题”,这自己也赚了:“典当去季家当铺,公平交易心不黑,京城的人都跑来这里出售东西。买金饰去水家金楼,老皇商了,金楼生意做了三百年,花式成色数第一,谁家的也不好使。买衣裙去方家,专供宫里的,人家的衣袍多少银子的也不糊弄,很良心”。
“谢谢叔”,笑着施了一礼边走边四下打量。
季家当铺在市集龙头的位置,门脸儿设计的古香古色,四个抱柱显出几分低调的奢华。
前世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古代的当铺,什么光板没毛,什么破铜烂铁的,奸商小人嘴脸尽显,也不知道真假。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去当铺的人不少,进进出出的没断过,市集无人这里却并不冷清,迈步也跟在两个婆子身后走了进去。
一进门里面是个百十平米的厅堂,靠北面一排都是当货物的地方,柜高,确实是让人有一种压迫感。
两个婆子轻车熟路的走到第二个柜台前交易,景怡迟疑了一下。
雅间里走出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六旬上下中等身材,一身丈青棉袍,二目有神,老者笑着走过来拱了拱手:“这位小姐,在下是这间铺子的掌柜,有什么能帮到小姐的?”
“……”,心下一讪,总不能说自己是看热闹的吧,忙取下玉坠递过来。
老者小心接过,上手仔细打量了一下:“宫里的东西,死当一千二百两,活当五百两,三个月内赎回便可”。
“死当”,哥说八百两,竟差这么多:“请问金银几交?”
“小姐稍候”,老者笑着点头:“三日前是十交,不过水家刚提到七交,估摸明日就得涨,要买赶早”,说完转身去了一号柜,工夫不大拿着几张银票走过来:“一回生二回熟,前走第三家便是水家金楼”。
“多谢您”,收好银票出了当铺。
往前又走三家,百年老店一点儿不老,整个铺面到处金光闪闪,也不知道是金粉还是金箔,晃的人睁不开眼,翘角飞翘。三级台阶之上一对玉狮把门,二楼楼头一块纯金打造的金匾,上写:水家金楼。
咂摸咂摸嘴迈步走了进去。
金楼里金碧辉煌,一楼百十平米的面积,红檀柜台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银饰,景怡一走一过上了二楼。
二楼柜台变成了紫檀木的多宝阁,一架架多宝阁陈列有序,摆放着各种金饰让人目不暇接,只异常的冷清,除了她自己还有两个伙计,整个二楼就他们三人。
正看的眼花缭乱,走过来个十七八岁的伙计:“这位小姐买头面还是单饰?金银十交,刚刚东家让涨的”。
“……不是七交吗?”,自己这衰点子。
伙计歉意的笑笑:“刚涨的,您多体谅”。
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往外走,既然已经涨起来了,回京城再买吧。
“小姐留步”,伙计大步赶上来:“我们家的玉石翡翠还都是金银五交,若您喜欢可以看看,怕明日也要涨”。
景恰停下脚步:“也好,那我看看”。
“您请跟我来,多宝架子在后面”,伙计瞥了一眼景怡脚上的锦靴笑着问道:“您穿成这样也打算去古寺吗?”
景怡笑眯眯的点头:“本来想去,一逛金楼就不想去了”。
“您怕没到二八年华吧,听声音年岁不大,还是不去的好”,伙计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有七八十个不满十六岁的女子去看两世井,回去后都丢了魂,男女都有,反正丢魂的都没过十六岁,连县太爷都惊动了”。
心头一悸:“……我还真不知道,几时的事?”
“一共才发现三日,今天第三日就这么多人了,时间久还了得?”,边说话边将人领到几架多宝阁前:“您喜欢玉石还是翡翠?”
仔细打量了一下,拿起一块祖母绿的扣子耳饰,扣子比猫眼儿还大了两圈儿,色泽纯正诱人,是自己喜欢的:“这一对多少银子?”
“这个一套五百两,成色属极品的,一对耳饰,一个如意坠子,一个腕扣”,从后面取出个锦盒:“这里是一套的您可以试戴一下”。
接过盒子挨个仔细检查一遍,坠子与自己卖的款式一样,大小也差不多,腕扣有乒乓球大小,两边戴耳,耳上打的是金刚结,一眼欢喜:“就这套我要了”。
“小姐好眼力,这套虽然是十年前的款,但料子却是最好的极品料,当年卖八百两呢,光一个腕扣就是三百两,也就耳扣是二百两,就算您日后不喜欢了去卖,打底最少也值五百两,京城光一对耳饰就卖五百两,坠子和腕扣都过千两,东家没指这东西挣钱,也就是拉个主道”,伙计边说话边帮着开了票据。
财物两清,收好锦盒景怡一脸好奇:“失魂那些人怎么办?”
伙计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自认倒霉找人招魂呗,听说招一次五百两银子,冤不冤,有那银子还不如攒几件首饰呢”。
“您说的在理”,拱了拱手:“辛苦您了,以后我还来”。
“好,小姐慢走”,伙计笑着目送人离开。
一旁的伙计走过来苦笑道:“东家这一涨,怕是今儿咱们也就卖这一件”。
“这一件也赔了三百两银子,东家说这极品料子再也不进了,压本钱又不好重新换样子,金银不行就化水重做”,这东西谁也没辙。
二人的话景怡自然不知,糕点铺子里买了几盒糕点,又去熟食铺子里买了几样熟食这才上了马车。
此时的地下古寺里已经人满为患,古井前人头攒动推搡不开。
长吉县令命几十差人拉起警戒线,每次只允许进入警戒线内两个人。
景谷背着景老夫人进了警戒线内,跟着一个差人走到枯井旁这才放下老夫人:“祖母您慢些”。
老夫人点了点头,拉着景谷围在井口旁,祖孙二人一齐向井内望去。
初看井内空空如也,再看里面已经泛起了白雾。景谷只觉雾中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竟真是自己。前世自己是个女儿身,嫁了一个浪荡公子一生悲苦,临死之时立下誓言,来世不做女子。镜面一散白雾又起,这一世从出生到如今分毫不差,镜中之景快如闪电,五日后进京,一个月后考入童生,这一年顺风顺水。心头一喜,再往后画面一闪而过,就见李家老夫人端过来一碗汤自己一饮而尽,画面戛然而止,镜中的自己嘴角鲜血淋漓呯然倒地气绝。
白雾散去,景谷惨白着脸色退到一旁。
老夫人的镜子浮光掠影,画面飞快的闪过,前世是个公主,一世荣华寿终正寝。这一世历历重现,一幕幕随之消失。片刻后凭空打了个哆嗦,也退到了一旁。
景谷背起景氏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