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译州突然的晕倒,这场谈话半途而废。
段成聿和方骏被抛下,林麓跟着许家言丁梓潼送人去了医院,又一路辗转回到棠湖公馆的家。
家庭医生被轰炸来做了更详细的伤口清理和仪器检测,说暂时没事了,然后打着哈欠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林麓终于能松口气,步伐虚浮着走到客厅,先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口气喝完。
丁梓潼看她发懵的疲惫样子,觉得今晚的事件走向实在太刺激了。
从小学赶作业到工作后赶文件,凌晨前这几个小时都没过得如此紧锣密鼓过。
许家言也正有相同想法,三个人齐聚沙发,他忍不住问:“麓麓,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段成聿当着他的面舌吻了?”
“……家言哥你不会据实猜测就别猜测。”林麓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像条煎过又发软的隔夜小黄鱼。
“如果不是受了大刺激怒火攻心,他怎么会突然晕倒?虽然他是在吃药,但是他身体素质其实很好,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倒下。”
毕竟每年都去南极呢,没有个好身体他也该留在那里的冰层下了。
林麓用抱枕捂住自己的脸,疲惫的声音闷闷的:“我也想知道。我只是和段成聿讨论了一下梦的事。”
丁梓潼猜测:“那就是打架之前的怒火延迟了俩小时,到地方才开始攻心。”
那问题就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裴译州直接和段成聿打起来。
他们俩都把目光投向中间,等了会儿,林麓把抱枕挪开,木着脸说:“我和段成聿见了一面,他送我一束花说要追求我,然后送我回家在楼下被撞见了。”
许家言:“你是怎么把一个兼具矛盾和高潮的故事说得怎么平淡的?”
“因为事情本来就很平淡,我哥晕倒之前我还当着他面明言拒绝了段成聿。”
“但你哥不这么认为啊,他这里,你懂的,”许家言指了指大脑,“他当时的怒火恐怕能把段成聿燎成灰。”
丁梓潼顺利接上:“结果忍了半天先把自己燎倒了。”
许家言无语一瞬,想想又觉得也没毛病。
他长叹一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碰花碰草别碰情,动手动脚别动心——”
山歌的调还没找到,先飞过来两个抱枕把他砸得后仰。
砸完,三个人又陷入困顿的沉默中,抹把脸不知道该说啥。
“这事儿闹的,”隔了良久,客厅里安静得快让人发困了,许家言才又开口,“你怎么打算的?你哥现在躺着……”
林麓知道他想说什么,抢先截断话茬:“又不是瘫了,半夜就能醒过来。”
所以别用这种大伯哥对弟妹的托孤语气说话。
许家言一噎:“那,那他这情况总要在家休息两天吧?要不然你稍微忍他两天,让他就住这儿,其他的事你也缓缓,他状态……”
“迟了,”林麓打个哈欠,半垂着眼平淡说,“拒绝段成聿的时候顺便拒绝了他。”
“……”许家言张着嘴。
丁梓潼丝毫没有为老板逝去的爱情默哀的意思,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怒火攻心晕倒的!”
说完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你还青葱水嫩呢,确实没必要在两个三十岁的男人之间做选择。”
许家言:“完了,这下真不一定能醒了。”
好吧醒是肯定能醒的,就是醒来后的局面恐怕也不咋好,谁知道裴译州受刺激后会化身什么。
到时候在苦肉计之下稍有好转的情况又急转直下了。
真是坎坷啊!许家言在心里再次为自己兄弟悲鸣一声。
丁梓潼还在劝:“真醒不了也没事,公司能继续运转下去,你还能趁着空档先和段成聿谈个恋爱尝尝鲜,我看他破烂衬衫下身材还不错,有钱有颜有身材,力气也大,你都十八了也该……唔唔唔!”
许家言捂住她的嘴,赶紧拖拽着人离开。
“麓麓啊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你看着点你哥,要是有什么事再给我或者医生打电话,我们明天见啊!”
再让这人待下去还得了,裴译州还没醒林麓就要被蛊惑着去尝别的男人了,到时候不得世界大战?
林麓送走他们,肩膀垮下来,站在门口好一会儿。
半响,对着空落落的客厅长出一口气。
然后进了裴译州房间。
其实这是临时布置的侧卧,房间比起她睡的主卧小一点,放了张二米五的床后衬得房间更小。
而且裴译州身形高大,躺着也一大条,二米五的床显得像一米八。
房间只开了一盏阅读灯,裴译州的脸色在米色灯光下倒是看不出苍白了,但眼睑下的青黑在睫毛的阴影里更加显眼。
看来他这段时间确实可能在失眠。
但那也是他自找的。林麓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想。
盯着看了会儿,她又蹲下去轻轻搭上裴译州的手背。
“哥,快点好起来吧。”
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毕竟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彼此已经习惯了家人健康在身边的生活。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再失去一个家人都是无法接受的灾难。
她爸妈是车祸走的,虽然不像裴阿姨一样缠绵病床很久,被看着一点点衰弱下去,但她总认为疾病代表着失去的第一步,所以过去裴译州每次生病她都很不安。
想着从前的日子,安静空间里裴译州平稳的呼吸声又像催眠器,林麓就这么守在床边,慢慢睡过去。
凌晨三四点,她忽然有种升空的错觉,眼皮翕张着醒来。
阅读灯被关掉了,房间里黑暗一片,看不见人影,只能感受到熟悉的怀抱。
“哥?”她的意识还落在兄友妹恭的梦里,半梦半醒叫了一声。
“嗯。”裴译州轻轻答应,把她放在床上,但没走,坐在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
然后手指滑到脸颊,再落在唇角,抚摸的动作轻柔眷恋。
林麓瞬间就清醒了,想要起身,被按了回去,觊觎已久的目光和柔软薄唇一起压下来。
嘴唇相贴的一瞬间,她的心跳声快突破束缚,更别提有舌尖舔过。
她涨红了脸,挣扎着推开人,一巴掌扇过去,“啪——”的一声回荡在房间里。
“你又发什么疯!”
裴译州被扇得偏过头去,有几秒钟没反应。
隔着黑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对被捕食的猎物来说很胆战心惊。
林麓匆忙去按开灯,光线亮起的那一刻,她听见裴译州云淡风轻说——
“不喜欢吗?过去我们天天接吻,你不是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