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日荣安公主是为了送一位贵人进松风书院学习。可松风书院名声在外,向来不看学子们的俗世身份,只有德才兼备的人物才有资格进松风书院的大门。
然而荣安公主送来的这位‘贵人’满打满算也才十岁上下,入门的书籍都还未完全读完,更不要说什么德与才了。
老院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贵人’的入门要求,哪怕荣安公主亲临也不曾退缩半步。
荣安公主虽然骄纵却知礼,见院长墨守成规也没为难,客客气气的道别之后又转头去了甄太妃府上。
“原来那日姑娘们回来碰到的是荣安公主的车架,难怪太妃送来这么多赔礼,原来竟是双份儿的。”
“为什么送双份儿的?”付侍郎听的一头雾水。
大夫人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埋怨道:“整日就知道忙一些有的没的,竟连家中的儿女都不关心。前几日盼儿她们姐妹几个去太妃园子里赴宴险些受伤,然后又因为太妃有客登门被提前送了客,这两件事你难道不知?”
付侍郎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而已。
大夫人这么一说,他就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头打岔道:“这礼物送回去了没?”
大夫人摇摇头,道:“天晴之后就派人登门了,可巧太妃不在府上,也不知到何处去了。”
又过了两日,付如鹤又牵人送了一封家信回来。大夫人收到信后有些疑惑,和付侍郎说道:“松风书院离家不远,若是有急事直接骑马回来就成,为什么要一趟又一趟的送信?”
没人应声,大夫人也没纠结,拆开信封快速浏览,末了,突然抚掌感叹:“原来如此,难怪赵家公子要这般谨慎。”
没来得及看清书信的付侍郎被她这话勾起了十足的好奇心,等不及大夫人向他转述,就一把将信接过去看。
待他看完书信,也跟着感慨:“陛下最爱的幼子,又有甄太妃的引荐,再加上荣安公主的亲自护持,岳父大人无论如何也必须将七皇子收入门下。”
他还在感叹着,另一头的大夫人又犯起了愁,皱眉道:“皇子身份多么尊贵,但凡出一点岔了子就得吃瓜落,这可如何是好?”
付侍郎怎会不知她的担忧,上前安慰道:“松风书院规矩严谨,内里的学子们也都恭敬有礼,又允了侍卫在内里照看,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大夫人还在发愁,“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书院离京城这么远,内里这么多学子,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远的不说,就单说咱俩鹤哥儿那个顽劣性子,若是不小心冲撞到了他,咱们几家人绑在一块都不够给他赔罪的。圣上既然这么疼爱他的儿子,又干嘛将他送出去受罪,好好养在宫中不成吗……”
这世上总有这么多巧合,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过了没多久,就有家仆连夜奔袭,赶在开城门的第一刻扑进侍郎府,跪在院外哭嚎道:“三公子在书院惹了祸,叫七皇子关起来了!”
大夫人闻言险些撅过去,付侍郎赶紧掐住她的虎口迫使她保持清醒,招呼一旁的兰姑姑扶稳之后又忙不迭的追问:“你说清楚,三公子惹了什么祸?又为什么被关起来了?”
那家仆口才不行,再加上心急,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直听了一盏茶的时间付侍郎才听清。
原来付如鹤一早就得到过院长的提点,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并不曾见过七皇子的面。而七皇子呢也行事低调,进了书院后就一直遵守规矩,规矩的,仿佛是一名书院里的普通学子。
可正是因为不相识,才给了有心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付三公子性格烂漫,待人接物也都带着幼稚的脾气,因此他在书院中的人缘算不上太好,也算不上太坏,喜欢和讨厌的人都各占一半。
喜欢的人欣赏他的率真脾气,并不关注他的身份背景。讨厌他的却介意他德行不够,只是凭借着亲属的身份走后门。
付三公子向来不把他们的这些心思放在眼里,自认为自己循规蹈矩就不会惹事,可偏偏的可,就是防不住他们的别有用心。
有人趁着付如鹤不注意之时将那本清心道长遗留的经书偷盗了去,付如鹤寻找未果,又未经允许,私自搜查了各处的宿舍。除了七皇子所在的院落以外,其他地方都被他搜了一遍。
鸡飞狗跳的闹了一通无果,老院长得了信派人过来制止,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插话,说是曾在七皇子的书箱里面见过这本经书。
七皇子闻言哪里能忍,当即就领着众人进了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书箱,目的就是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谁知书箱一打开,最上面躺着的赫然就是那本付如鹤找了许久的经书。
众目睽睽之下铁证如山。
七皇子又急又气,憋的脸都红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都坐等着看这出闹剧要怎么收场。
付如鹤想息事宁人,谎称是自己借给七皇子翻阅自己又忘了。向周遭的人赔礼道歉了一通后就打发着众人走。
可七皇子却不乐意让人在背后议论,横在面前不让人走,派人将老院长请过来,非要他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一本经书失窃案闹了三日之久,这三日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被书院里的护卫围在院里不许自由进出。
到了第四日,终于有人挨不住审查主动透露了实情。
付如鹤抬头看了过去,发现那人正是前几日故意提醒经书在七皇子书箱里的那位。就在这一瞬间,付如鹤突然心头一跳,一股没来由的不祥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跪在正中间陈情的那位叫做江梅,是京中落魄世家的远房亲戚,因着过目不忘的能力被老院长破格录取。
付如鹤与他向来并无恩怨,是以他也猜不透江梅接下来的话究竟是好是坏。
不祥的预感让他有了不好的猜测,可他还在侥幸着,期待着江梅不要说出不好的话。
可偏偏的,怕什么就会来什么,江梅一开口就扔下一个炸弹,他说:“是付三公子的家仆故意将经书放进书箱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七皇子偷盗,从而逼迫七皇子离开书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七皇子怒火中烧,提了剑就要去砍人。付如鹤惊慌不已,一边口说绝不可能,一边拦在七皇子面前让他冷静。被七皇子发话押到堂上的秋实也是百口莫辩,乱七八糟的举证了一番,反倒更显的他心虚了。
七皇子生来便备受宠爱,今日是头一次的被人栽赃陷害,一怒之下决不肯饶,哪怕在院长面前也争锋不让,非要让人将秋实送官。
一旦送官,非死即残,更何况是皇子亲自送进去的,哪里还能有回来的可能。
付如鹤既惊且忧,慌张之下竟走了一步昏棋。他挡在要押送秋实送官的侍卫前面阻拦,主动承认道:“是我指使秋实做的,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嫉妒,嫉妒七皇子一来就受到所有人追捧,甚至连孟不凡师兄也都没能免俗。我是在太过愤怒,因此才做下这种昏了头的事情。如今既然东窗事发,我付如鹤也敢作敢当,是打是罚悉听尊便,只求七皇子大人大量,只罚了我就好。秋实是被我强行指使的,一切后果不与他相干。”
七皇子愤怒不已,哪里能听他的安排。刚要吩咐人动手,一旁的老院长又突然撅了过去。七皇子暂时顾不上堂上的两个‘罪人’,吩咐人将他俩先押入柴房,等到院长清醒以后再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