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有危,这下子是真的要不得安生了!
付侍郎在家心乱如麻,想要找个人商量商量,又害怕会走漏了风声。一个人在家辗转反侧,思绪半晌,又将付二郎叫了过来,嘱咐道:“京城怕是要出乱子了,这一场风雨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咱家。生意上的事你先放了放,若有空闲,就回老家将祭田打理打理,再给姑娘们提前置办着田产嫁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应该都明白,总之就是多留几条后路就对了。”
付二郎闻言不由得心惊,追问道:“局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付侍郎又将书信中的内容与他和盘托出。
两个人又商量了半晌,付二郎道:“刚好我岳家也到了周年了,过两天我就和夫人回去一趟,顺便将祖田料理一番。松风书院和太一观那边大哥你记着去一封信,即便不能明说,也不能瞒着她们,有所准备总比事到临头又手足无措的好。”
兄弟二人迅速的商量结束,然后很快地,又各自分头行动了起来。
松风书院那边一直例行地通着信,因此那边的回信也很快。
大夫人那边依旧是忙的不行,心力交瘁之下只得由付如鹤代笔,也传达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院长病重,朝廷欲派人取而代之。”
付侍郎叫信更加惆怅,虽没多言语,心里确实一片冰凉,他在心中对自己暗暗说道:“陛下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清流这边,已经是完全不得他的信任了。”
感叹完这边,他又转头去看太一观的回信。
太一观那边压根没有回信,去的是这封信,回来的还是这封信。
付侍郎与这封未被拆封过的信封对视了一眼,又大怒道:“送个信的差事都办不好,怎么又给我愿望送回来了?”
正在下首处等着回话的仆人大喊冤枉,说道:“老爷,这可不怪小的。太一观那边雪下的太大,已经封了山了,小的就是插了翅膀也飞不上去哇。”
听明原因,付侍郎这才饶他一命。
仆人感恩戴德的退下了,进行前还多了一句嘴,“这两日的雪下的太大了,咱们府上时时洒扫所以看着还好,可要是往外有一些,尤其是城郊山上那边,那雪都齐大腿深了。”
付侍郎闻言越发惆怅,他在想雪灾的事情,也在想大雪封境信件难通的问题。
很显然,朝堂上的聪明人可不止他一个。他能想到的事情,那些有实权的大人们更能想到。
太子被困这个消息明显已经传达到天一的桌案上,虽未明说,但大多数人都已经听到了小道消息。
头顶上的天子不怒自威,正端坐在上首处,用眼光审判着下方的官员们,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揪出泄露太子行踪的罪人。
底下排排站的各色官员全都噤若寒蝉鸣,个顶个低垂着头,弓着身子不敢和天子对视。
天子寻凶无果,一怒之下就下了死命令,责令西北边府全力出兵,若是救不回太子就提头来见。
斥令一出顿时人心惶惶。西北处刚接的命令,又战战兢兢地将最新的好消息汇报上去。
“花大帅之女花梨鹰昨夜率兵潜入,已以于破晓时分成功营救出太子。”
接到这个好消息的陛下喜不自胜,连声夸了三声好。又问了一些详情后,称赞道:巾帼不让须眉,花梨鹰真乃将门虎女也!
又得知她还在大帅旗下历练,又感叹道:“若我大齐男女皆如花梨鹰这般勇猛无畏,便是再来十个西川又有何惧?”随后大笔一挥,恩赐道:“花家梨鹰肖似其母,又有功劳在身,特赐偏将军之位,统领三千人。”
朝堂上的风波停了一阵,城外的风雪也在近日的烈阳下渐渐消融。
半山上,被大雪封锁了半个多月的太一观里几乎是与世隔绝,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寂寥的道观竟然成了难得的清静地。
太一观里,因为大雪封山,各处院落中留下来的香客修者也被迫走动互相熟悉了起来。
太一观不接受奉养,所有滞留者都需要作来换取衣食炭火。若是精通女工的女儿家,还可以做一些缝补裁衣的轻松活计。若是健壮的男子,也可以通过挑水劈柴这种粗活来换取物资。
不同的活计能换取的物品是大不相同的,唯一可以通用的就是最基础的一日两餐。
七姑娘自幼习武,午饭后没多久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七皇子更是娇养长大,既没干过重活,也没挨过饥饿。
两个痛苦无比的人在困境中探索着出路,不知不觉间竟然又碰上了头。
七皇子看见付迎禧的时候,她正夹着一把粗长的扫帚蹲在背风处啃馒头。
啃的正香的七姑娘突然察觉有人在靠近,刚一抬头,就看到有人突然扑了过来,不顾地上的积雪和杂草,猛地抱住了扫帚的尾巴。
七姑娘被这饿虎扑食的动作吓的险些掉了半只馒头,好在她反应很快,又在落地前重新捞回了手中。
一直在地上巴望着的七皇子很是失望,心中那“落在地上的就是无主的,我捡到了就归我了”的想法也自然而然地落了个空。
七姑娘吓得松开了扫帚把手。失去搀扶的扫帚又顺着重力往下一压,“啪嗒”一声又陷进了积雪里。
等到她起身之后重新站定,隔出了一段距离后又警惕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对面的这只饿虎却如回光返照一般,只扑了一下,就抱着扫帚埋进雪里,睡的十分安详。
付迎禧看不清他的脸,但莫名其妙地直觉他是个熟人。
这位熟人在地上毫无印象地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冷意,嗷了一声又从地上弹起。
再次被人丢弃的扫帚又换了个方向扎入积雪中,一左一右的倒还挺对称,乍一看倒像是一把巨大的火钳。
付迎禧被他的动作搞的莫名其妙,问道:七皇子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突然袭击我?
七姑娘刚问了一句,这位七皇子又像犯了病一般猛的一扑又扑到了她的脚边。
七姑娘再次被吓到了,搞不清他究竟要干嘛。她想要起跳摆脱束缚,却被七皇子死死的抱住了脚
七皇子手劲很大,声音却气若游丝。他的下巴还砸在雪地里,虚弱地哀求道:“付大小姐、付七姑娘,你还有没有吃的分我一口,我已经连续喝了好多天的稀粥了,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
七姑娘耳力极佳,只听了一遍就听清了全部的内容。
她挣不脱,又不能甩掉鞋子光脚站在雪地上。只好谈条件道:“吃的我还有,你先松开我,我才能去拿给你。”
听到这话的七皇子立马从地上弹起,宛如服了仙丹一般一下就药到病除。
七皇子催着她赶紧去拿,这时,七姑娘又质疑道:“观里的稀粥是免费供应的,吃不饱是正常的,顶多只能保证人饿不死。这观中虽不流通金银,但却可以靠劳作来换取食物。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天你都没做过一项工作,也没换取到任何报酬?”
被质问到的七皇子不由得开始心虚,他转过身去摸了摸鼻头,底气不足的解释道:“也不是完全部不劳作。前些天也砍了一担柴,不过天太冷了,拿去换炭火了。”
“十天,就砍了,一担柴?”
七姑娘质疑的太过大声,大声道两边都传来了回声。
七皇子心虚地朝两边观望了一下,再次摸着鼻头辩解着:“我毕竟……没干过活嘛……能砍一担……已经很了不起了。”
七姑娘忍不住翻了他个白眼,嘲讽道:“亏你长的这么心肥体胖的,你若不是皇子,我肯定要骂你是废物点心了。”
“那你是皇子就不骂了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