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风头被陛下的态度压的立刻偃旗息鼓。
近处的火苗虽已被按下,远处的野火却烧的无法无天。
北面,察觉到敌将变动的芦叶军趁着他们还在磨合的阶段大肆突袭。二皇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番败退下险些要丢了营帐。不过好在他临行前听从劝告,将族中善战的几位将领全部带了出来。几个臭皮匠轮番献策,试了好多种策略后才终于扳回一城。
芦叶军没讨到便宜,只得口头上耍耍机锋。
“这次的主将比贵国的太子殿下差远了,若是由他在此镇守,我们怕是连营帐的边儿都摸不到。”
二皇子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人,他听见这话当即就要暴起。好在身边的人联手把他劝住了。
可惜良言虽然压住一时的急躁,却压不住内心那名为嫉妒的火苗。
西面,前去支援的梁照月也在苦苦支撑着。他是疾行过来的,能带来的就只有身边为数不多的精兵。西边的战场瞬息万变,他还来不及熟悉一下就被赶鸭子上了战场。
西面的边军人数最多,内里的派系更是错综复杂,此时又失了主心骨。哪怕有花大帅的亲女在旁帮衬着,西面大营的调令还是难行的很。
对面的敌军来势汹汹,身后的粮草又迟迟不到,再这么熬下去,战争的结果几乎是可以预见了。
西面的奏报一封接着一封,西去的三皇子一行却迟迟不见踪影。
朝堂上依旧有三皇子私吞军粮意欲谋反的传言了。
有人扇风,就有人止火。
偌大的朝堂上吵得唾沫横飞,还是久不出门的沈阁老坐镇平了一时的风波。
老迈的沈阁老坦然断言道:“西行路上草寇遍地,三皇子极有可能是被贼寇绊住了,谋反之事他断然做不出。”
沈阁老的这番话简直就是将自己竖成了一面靶子,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的,都在掂量着他的话能在天子心里占多少地位。
与沈阁老不同的是,他的孙子白小阁老却罕见的错过了这场争斗,不仅不参与朝堂的动向,甚至连朝都不上了。
有机灵的,已经开始分析沈白消失的背后含义。
倒是那些愚笨的还在盲目自信道:“沈白无官无职,不过是仗着陛下对他的喜爱才能忝列于朝堂之上。他最近没出现,十有八九是失了圣心被人拦在外面罢了。”
有人对此有些异议,可在这种紧要关头上他上不上朝还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也就暂且抛诸脑后了。
北面,讨不到便宜的芦叶军赶在雪花落下之前终于撤军了。
二皇子带人又防了一阵,又花时间加固了一番外围的防御,等到军营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他又开始琢磨起其他的事情。
二皇子的身后有老将跟随,自然的,也知道拉拢关系的重要性。
冬至节里,久驻军营的二皇子头一次移驾到了临近的边城。
边城里的主宅早就腾了出来,并按照二皇子之前的吩咐已经提前给各处府宅送了帖子。
边城里的府宅里住的大多都是前头将领们的家属,虽然看起来都有些质朴简单,但实际上里头住的人家个顶个的位高权重。
冬至天寒,须得热酒缓缓。
身为前任主帅妻子的付迎麒自然也无可避免的应约来了二皇子的宴会之上。
二皇子并未娶妻,负责招待她们只能是他的侧妃。
宴会之上香鬓云影,纵然是天寒地冻的也挡不住满屋的笑语盈盈。
此时的付迎麒身份尴尬,她的父族已被天子降了罪,丈夫这边又是被调离的前任主帅。场上的夫人们都乐的踩他一脚作为人情,试图在二皇子面前博个前程。
也有少部分忠诚正直的替她挡过几次酒,但毕竟都没什么交情,帮了一两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场酒宴赴的人精疲力尽。
付迎麒撑着一张几乎要笑僵的面容艰难的熬到了回府。一进家门,她就叫宋妈妈赶紧过来,替她熬两碗醒酒的汤。
梅酒爽淡,但架不住来灌的人多。
生平头一遭喝醉的付迎麒觉得浑身都不爽利。她的胃是满的,头也是痛的,走动之前腹中不停翻涌,催的人要呕吐。温热的酒水已经提前给她逼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热汗,被沿途的风一吹,又冷的沁入了里衣里。
经验丰富的宋妈妈连忙将屋子里的人都调动起来,又是熬汤又是烧水,伺候着付迎麒喝了药汤后,又强迫着她换一身干爽的衣衫后才让她睡下。
翌日一早,付迎麒还是起了烧。
宋妈妈和双燕赶忙延医请药,来回折腾了好几日也只是叫她病症轻了一些。
冬至过后,城里的人就都空闲了下来。
北面的边城靠近战场,但凡前线失利,里头的人就得随时准备转移。正是因为这种情形,边城里的人甚少做一些耕种之事。再加上北地上冻的早,即便是太平盛世里,他们也极少会在冬日里出去做活。
外头寒风刺骨,热闹的,便只有各处的酒宴了。
原本寂寥的边城里因为二皇子这位尊贵的皇嗣突然开始热闹了起来。各种名目的酒宴开始层出不穷,林林种种的,叫人不堪重负。
付迎麒拒的了这家又躲不过那家,虽然她从不与旁人主动交际,但有将军夫人的身份在呢,她还是没法妥善的拒绝掉所有人。
既不能周全,索性就全都不去。
付迎麒打着风寒的借口躲过了头几场的宴会。期间也曾有人上门打探过,见她确实身体不好也就没多纠缠。
付迎麒的风寒自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好,她会这个样子,自然是因为主动减了药量的缘故。
付迎麒以为可以靠这招熬过这段时间,可没料到二皇子府却等不下去,竟然亲自派人送了医官过来。
付迎麒多有忌惮,只叫人看了之前的脉案。
医官就着脉案对症下药,两贴药下肚后,付迎麒的病症就肉眼可见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