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血淋淋的小手指,萧启咬着牙,硬是没有吭声,然后将血尾指丢给了身旁的师尊。
那邓识双手接过那血淋淋的小尾指,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骨头被啃食的嘎吱嘎吱声顿时响起,随着那小尾指的吞噬,邓识身上的裂纹竟然奇怪般的得到了缓解,有些许浅淡的裂纹竟然悄失不见,深的裂纹虽然还在,但明显变细了很多,甚至一些能看到里面阴森森白骨的窟窿也弥合上了,表面只留下几条似蜈蚣爬行般丑陋的痕纹。
吃完了那截小尾指,邓识似乎尝到了什么甜头,他喉咙里发出了模糊不清的闷哼声,萧启有些怒了,他瞪着邓识不耐烦的骂道:“你这老东西,别这么不知好歹,要懂得适可而止,别给我甩出一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丑陋嘴脸来。”
但邓识不理不睬,喉咙间还是发出一系列的嗯,呃,尼的奇怪声音,这尾调拖的很长,带着一丝诡异。
萧启没了办法,他缓和了语气,耐心哄道:“师尊,你就不要闹了。徒儿连手指都献出来啦。乖啊,这样吧,你先把后面的追兵给甩掉。过了前面山头,我就找一些血食给你。”
邓识虽然不闹了,但身子也没有动,那死灰死灰的浑浊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萧启,嘴角还流着一丝没舔干净的血迹,这场面说不出来的恢诡谲怪。
眼见邓识迟迟不动,萧启急了,他眼中迸出一丝狠意,从身上拿出了一柄尖锐的匕首,猛的从手心拉了一个深口子,豆粒大的血珠哗哗流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白玉碗里。
邓识的灰眼珠终于不再盯着萧启了,转而直直看向那白玉碗里的血水。待那白玉碗里接上了满满一大碗血水,萧启这才按住伤口,包扎起来。
他将那碗血水递给邓识,柔声道:“师尊,徒儿这碗精血也忍痛献出来了,待会师尊可不要让徒儿失望哦。”
那邓识双手接过白玉碗,伸出那乌黑如漆的红黑舌头,机械般的舔食着碗里的血水。待那白玉碗见了底,那邓识咔嚓咔嚓竟开始啃食起那表面还沾着些许血痕的白玉碗来。
那玉屑碴沫沫混着血水,也不知那血水是萧启手心流出来的,还是那邓识咬伤了舌头刺破的,全都一股脑被邓识给吞进了肚。
这一番咂吧咂吧的操作后,那邓识身上的裂纹全都不见了影,又变成了一个完好如新,白晃晃的瓷俑。邓识明显这次很满意,他喉咙里又啊呀啊呀的叫出了声,只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野兽的嘶喘,带着一丝兴奋。
萧启停了轻舟,那邓识猛的一跃而出,向后方一直尾随的小黑点疾驰而去。
紧追着萧启不放的田尘光,猛然间打了个冷颤,他身前的气温阧然骤降,一阵阴冷之风袭来。他若有所感,猛的抬头望向前方,只见舟前飞来一具白灿灿的尸魁,正是老熟人邓识。
他大吃一惊,连忙调转舟头躲闪,身后背着的巨棺突然哐的一声打开,睡在里面的黑尸破棺而出,朝着邓识飞去,正面迎敌。
这两具一白一黑尸魁,一个照面,都互不相让,二者之间都发出低沉的闷吼声。
“砰!”
两具刀枪不入的身躯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空气剧烈振荡了起来,其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尸臭腥味,下一刻,这两具尸魁又晃晃站起了身,眼中并未有畏惧之色,毕竟,他们是尸身,根本不知何为惧,只是杀戮的单纯工具人。
他们之间又开始了简单粗暴的厮杀,二者相互间撕咬在了一起。
在两尸打斗之间,田光尘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猛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虽然他家的黑尸在体魄上略胜强壮,但今天明显有些吃力,身上有好几处都给邓识给挠破了皮,留下了长长的抓痕。
好在黑尸也是尸魁,并不惧尸毒。
反观那前两天还仓惶出逃的邓识,竟然一扫往日的颓丧,隐隐间还带着一丝亢奋,好像有着使不完的劲。
他越斗越凶狠,他那黑森森的长指甲,犹如长满了倒刺一般,一个划拉,黑尸上就崩开一个口子。其战斗力彪悍凶猛,像活生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对,是死翘翘换了一具尸才对,不可同日而语。
边上,萧启也驾着轻舟来到了前面,田光尘远远瞧去,心中咯噔了一下。萧启手上明晃晃的扎眼,他左手间缠着厚厚的绷带,而且这左尾指位置光秃秃的,明显被折断了。
田光尘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心中暗道,这萧启是个狠人啦,不仅对他师尊狠,对他自个也能狠下心来。
他竟然以身饲尸,在短时间内让原本残破不堪的尸魁恢复了巅峰实力。但是,一般人都不会用上这招,先不说那饲尸人会流失大量精血,正所谓物极必反,这其实是一记损招。
虽然可以短时间提高尸魁战力,但也会大大加重这尸魁本身的负荷,从而加速这具尸魁的老化衰败。
是的,这炼制好的尸魁就相当于一个物件,如同法器般,并非可以无限使用,也会有损耗用坏的时刻。若这尸魁主人想要长久使用,一路上,也要定期以阴煞气对其温养,以血食滋补,还少不了一番修修补补,方能延长其使用期限。
只有将这尸魁当作弃子时,才会选择这么做。
萧启确实存在这一丝想法,只要他手握住凌长老这张王牌,师尊邓识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了。
此刻他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风水轮流转,今日的局势倒向了他这一方。
田光尘仅一个沉思,那黑尸又中了邓识好几道重拳,身子颤颤向后倒去,明显落在了下风。邓识虽然身上也挂了彩,但他完全不顾及自身伤势,一股脑的向前扑,瞧这阵势,田光尘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萧启这个打法,现在明显是狗急跳墙,完全不怜惜这邓识了。
莫非他想用这邓识与自家黑尸来个两败俱伤,一毁俱毁?
他不禁有些焦虑,这邓识虽是强弩之末,但毕竟正在盛时,现正锋芒毕露。
而且这场打斗过后,这邓识即便不被损毁,可也伤了命脉,耗尽了潜能。
可自家的黑尸是自己辛辛苦苦所炼制,决不能折在了这里。
罢了,先暂且躲过他的锋芒,等到其实力跌落下来,再来与他周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