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在给如懿把脉的江与彬才是心惊肉跳呢,前几天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还是四个多月滑而有力的滑脉,今天居然既没有孕相也没有小产之相,完全是浮脉,娴妃根本就是来月事了嘛!
众所周知,如懿是一个很喜欢神游天外的奇女子,请安时打盹、被举报时走神,自然也在失子时面无表情。
如懿或许会把这称之为悲伤过度。
于是整个内殿的情形居然反过来了。
按理说应该小产的这边哭喊喧闹,外面安静等结果的。现在如懿在床上流血不流泪地平静躺着揪床帘垂下来的流苏,江与彬在旁边心虚流冷汗拖延出去汇报的时间,而外面太后因为惢心的话又开始炸毛了。
太后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也顾不得许多了:“这一切都是乌拉那拉氏的算计!
皇帝不将弘曕之事放在心上,哀家可一刻都不敢忘。
好不容易有了些头绪,知道是乌拉那拉氏所为,哪知原来让哀家查到端倪也是他们算计的一环!
哀家怀疑娴妃腹中胎儿一定有问题,不然为何非要找人栽赃!”
渣渣龙听到太后果然还在查果亲王鱼钩嘎蛋一事,条件反射的菊花一紧,但是听完后面的话之后,就开始了脑洞大开,心路历程从“如懿为我背黑锅,她果然爱我”到“不对,这么说如懿知道是我嘎了果亲王的蛋了,她不会觉得我残忍吧”最后到“乌拉那拉氏果然和太后的人手一样手眼通天”。
琅嬅看渣渣龙似乎被如懿传染了神游天外技能,就接过了太后的话:“皇额娘,这件事许是有什么误会。
娴妃多年未孕,一朝有孕再谨慎不过,如何会有问题呢?江与彬江太医日日为娴妃请脉,一向胎像极好呢。
至于果亲王一事,就更无从说起了,娴妃妹妹与果亲王从无瓜葛,为何要害果亲王呢?”
太后总算冷静了一点点,听着琅嬅绿茶味十足的话,给了琅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娴妃的胎到底有无问题,让太医诊一诊自然一切清晰,只是这个江与彬,哀家记得,是娴妃这个婢女的相好吧,他一人之词,可不能作数,福珈,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虽然太后前后干废了好几个太医了,但是她到底是太后,太医这种消耗品,还是不缺的。
渣渣龙总算反应过来了,他自然不知道如懿肚子里的是假孩子,只以为太后叫太医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于是接话道:“江与彬医术尚佳,不如听过他的诊断再说。”
太后冷笑:“福珈啊,看来皇帝是信不过哀家了,你干脆将今日轮值的所有太医都请过来,如今皇上御用的太医也叫过来,免得皇帝怀疑哀家是为了作假。”
不等渣渣龙说什么“皇额娘息怒的话”,太后又开了口:“这个江与彬,也算昔日为珂里叶特氏安胎的太医吧。昔日,珂里叶特氏为救娴妃出冷宫自服朱砂之事,也不知有没有他的参与啊?”
渣渣龙就朝福珈摆了摆手:“罢了,太后何必动怒,福珈,你就依太后所言,去多请几位太医吧。”
屏风内如懿和江与彬一直相顾无言,落针可闻,江与彬自然听到太后说要继续叫太医的话了,顿时急得不行,赶紧上前想打断如懿的神游天外。
江与彬嗓子发紧,小声说道:“娴主儿,您如今脉象并无小产之相啊,可如何是好。”
作为一个皇上叫都要喊几遍,皇后叫都选择性听不见的,如懿自然没有马上回应江与彬。
江与彬只能再说得直白一些:“娴妃娘娘,如若太后再请了太医来,为您请脉只能得出您之前是假孕的结论啊。”
如懿继续反应慢半拍地懵懵懂懂转头看向江与彬:“假孕?本宫何曾假孕?”
还好她现在是个气泡音,声音并不大,还没有立刻暴露,但是江与彬却急得不行了。
江与彬急急回道:“许是娘娘被人算计了,最开始便是假孕,只是微臣无能,许是什么秘药,滑脉一直很正常。”
如懿抓着系窗帘的流苏的手垂了下来,面无表情地不可置信道:“所以,本宫,没怀孕啊?”
江与彬这时候都恨不得赶紧来个时间加速了,也是他没见过考拉,不然得喊如懿“闪电”了,又继续急道:“正是如此,如今太后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届时,娘娘可如何解释为好啊。”
如懿倒是并不急:“清者自清,本宫遭人陷害,该是陷害我之人着急才是,皇上会相信本宫清白的。”
江与彬快要晕过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相好惢心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是清者自清了,我呢,我还不是要被打成你的同谋,协助妃嫔假孕争宠,明天我这个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都是个未知数啊!
还不等江与彬进一步绝望,福珈已经引了好几位太医一同入内了。
琅嬅假装疑惑:“娴妃妹妹为何一直未曾出声啊,可是出了什么事?江太医在里面也诊治许久了,为何不禀报一二,没得让人悬心。”
渣渣龙也觉得屏风里面安静得古怪了,开了口:“如懿啊,你可还好?江与彬啊,娴妃如何?”
江与彬都被点名了,只能出来,可是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惢心,决定还是先掌握主动权:“娴妃娘娘许是被算计了,如今脉象……”
啊,江与彬到底说不出口,娴妃真的假孕,自己的确有罪,但是坐实娴妃真的是被算计了,那也是自己医术不精啊,反正注定当不成太医了,命保不保得住,还得看天意。
太后看江与彬这个结结巴巴的样,顿时觉得有鬼,信心大增:“这么多太医在此,既然江太医不好开口,就都一一诊过再说吧。”
江与彬朝里面看了看,暗暗祈祷如懿赶紧出来说话,哪怕是糊弄过去也行啊,但是如懿毫无动作。
所以等一圈太医一一诊过脉,都战战兢兢地飘出来的时候,连渣渣龙都有不祥的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