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温启明那边出来,祝成就直奔西厢那边,去找右长史杨成宣。
杨成宣不在,祝成扑了个空。
换做平时,扑个空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偏偏今日祝成心里面梗着一个大疙瘩,一肚子暗火,到西厢没找到杨成宣,火气就又高了一截儿。
既然人不在,等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三个人转身出了西厢,才走几步,就看到杨成宣急急忙忙从外面回来,闷头走得急,快到跟前了才猛然看到祝成站在前面,吓了一跳,赶忙躬身上前:“王爷!您怎么在这儿?找我有事?”
“哼!大白天,找你无事,难不成是要约你喝酒下棋?!”祝成横他一眼,“进屋说话!”
杨成宣赶忙直起腰来,恭恭敬敬到前头去引着祝成进屋。
祝余跟在后面,在杨成宣一阵风似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时,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气钻进了她的鼻子。
那气味很淡,如果遇到比较粗心大意的人,也不一定会注意到。
祝余抬眼瞄了瞄杨成宣的背影,她很确定,方才他们到西厢里面找人那会儿,屋子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熏香的气息,也没有看到香薰炉的影子。
朔国这个地方,本就不产香料,朔国人也向来是比较粗放的个性,并没有附庸风雅的习惯,别说是寻常人,就连祝成这个朔王都没有平日里弄点熏香的习惯。
所以他这一身淡淡的檀香气息,应该是从什么燃了熏香的地方刚回来,散了一路,现在身上还残留了一些淡淡的气息。
祝余一边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一边和陆卿一起跟在最后面进了西厢,照样把门关了起来。
“王爷,您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杨成宣一边问,一边殷勤地请祝成上座。
祝成一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坐下来慢慢说:“我今日在兵器监,一时兴起,开了一箱准备进贡给朝廷的刀剑验看,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才发现竟然有不少粗次滥造的夹在中间鱼目混珠。”
“什么?!竟有此事!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了!”杨成宣闻言,眉头一皱,“王爷莫急,此事交给卑职去处理吧!
卑职一定一层层、一件件,仔仔细细调查清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朝廷要的兵器上投机取巧糊弄了事!”
“不用。”祝成摆摆手,“此事我要亲自去查。”
“王爷,不过是下面的人偷懒钻空子,这事儿绝对是大错特错,但是不值得您亲自督办,杀鸡焉用牛刀啊!”杨成宣一脸诚恳,“让卑职替您分忧吧!”
“不必,此事我主意已定,不必再议。”祝成再一次拒绝了他。
杨成宣脸上多了几分疑惑:“王爷……那您今日找我说起此事……”
“我不是最近一直在造一把剑么。”祝成神色如常地按照之前祝余教他的话说道,“之前一直不甚满意,近日得了高人指点,锻造中的关节一下子便打通了。
所以最近几日我要去处理此事,你只需知道我回来便要彻查那兵器的事情便是了,好在那批兵器距离送去京城还有一些时日,没有压得很紧。
等我回来之后,你再私下里帮我调集工匠,把短了的数目补上,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这是卑职一定能做到。”杨成宣连连点头。
“哼,狗胆包天的东西,等我回来,我非得查个清清楚楚,这件事里面敢跟我玩猫腻的,一个也别想跑了。”祝成咬牙切齿地撂了句狠话,又再次叮嘱,“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守口如瓶,不要走漏风声,惊动任何人!”
“是!”杨成宣抱拳,答得干脆。
当天祝成便没有再忙什么,早早回了内宅,破天荒地在筑园陪着庞玉珍说了好一阵子话,把庞玉珍从身体到心情,再到日常,都关心了一个遍。
祝成平日里就不是什么体贴的夫君,心思都用在了打造兵器上,最近祝余和陆卿回来,又是修渠又是什么的,硬是把他原本就不多的精力又分走了一部分,对庞玉珍多少便显得有些冷落了。
庞玉珍这几日时常腹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祝余这个明明应该是替自己女儿“抗天雷”的庶女,竟然误打误撞嫁得这么好,那逍遥王不仅高大伟岸,俊美无俦,就连举止做派也气势非凡,更不要说待祝余还那么宠爱有加。
私下里她不是没冒着酸水儿犯过嘀咕,早知道陆卿这般卓尔不凡,并不似传闻那般不堪,她当初就应该把祝凝给嫁过去,那现在自己女儿可就是大锦从一品的王妃了!
就算是依旧比二皇子那种受器重的亲生皇子差一点,可是放眼全天下也足够出类拔萃,横竖比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要好得多。
不过这种念头,她也就只能在心里面偷偷转一转,那是半分都不敢真的表露出来。
一方面当初圣旨来,没有指名道姓叫他们嫁祝凝过去,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选了祝余,现在板上钉钉,想后悔也没有余地。
另一方面,不管怎么说,祝余毕竟是祝家的女儿,和祝凝姐妹一场,现在她是名副其实的王妃,那么祝凝作为王妃的嫡姐,身价也有望再抬一抬,比区区县主要好听得多。
于是今日祝成特意回来陪她说话,庞玉珍便打起精神来,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眉开眼笑地同祝成聊家里的事,铺垫地差不多,便试着提出想要让祝余拜托陆卿给祝凝也在锦国寻一门好亲的事。
最好也能寻个皇亲,若是实在攀不上皇亲,勋贵人家也是极好的。
要是对方的模样也不比陆卿差,甚至更胜一筹,就再好不过了!
祝成对庞玉珍的要求答应得倒是挺痛快,没有什么犯难的反应。
这让庞玉珍愈发感到高兴,神采飞扬,气色都跟着好了很多,简直比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都更奏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