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浠:“醒了?”
视线中浮现容浠的脸,嘴角扬起,含笑问道。
妤月往后挪动半寸,将距离拉开一丝。
有些心虚的咽了口水,愈发觉得乖乖笑得瘆得慌。
身体左倾,准备先从躺椅上下来。
却瞧见容浠手上拿着个碗,开口道:“这药你应是忘记尝了吧?我瞧着正好还剩了些。”
完了!
妤月推开容浠就跑,胳膊却被抓住。
想甩开,又觉这人现在脆的像个瓷娃娃,自己再给她甩出去,就完了!
妤月干笑一声:“乖乖……”
容浠:“昨晚是谁抱着我说,最后一次的?”
“哦~所以……”
“那句话的意思不是指最后一次骗我?”
“啊?”
妤月:“也可以理解成哪个意思啊!……”
容浠:“真行啊!柳白泽那套学得挺快啊?”
容浠语毕,直接逼近,妤月吓得也顾不上被抓着的手。
径直往外跑去,未松手的容浠直接被带飞一步。
手中的碗甩出碎于妤月眼前。
脚未跟上,惯性直接扑向妤月。
砰的一声!
柳白泽应声赶来查看,木拐差点打滑。
只见妤月整个人压在容浠身上,一手在容浠头下,一手撑地。
看着柳白泽黑着个脸,虽不知他为何黑脸,但着实是吓人。
妤月淡淡开口道:“听我解释……”
院落中,冰凉的石桌棱角分明。
两侧偏长的矩形是三人只能对面而坐。
容浠同妤月挨在一起,对面而坐的是柳白泽。
还冒着淡淡热气的鸡汤,是仅有的荤菜。
清炒的酸白菜,和水煮的玉米,虽不够诱人。
但衬的鸡汤格外鲜美,肉质软烂,应是费功夫熬得。
容浠吃的忘我,一旁挨着坐的妤月,却纹丝未动。
妤月:“我都解释了,是碗碎了,所以才会是我压在她身上的。”
“你能不能不盯着我看了?”
“哪怕你说句话也行啊!”
“就光盯着看我干嘛呀?”
柳白泽叹气道:“说什么?”
“自家的猪拱了自家的白菜了!”
“我能说什么?”
妤月:“什么呀!这那跟那啊?”
柳白泽:“关键是浠儿还小,你是否过于着急了些?”
妤月:“我急什么了我?不是啊!这就是个意外……”
话未说完,嘴里被塞入一根玉米,根本咬不住,慌忙用手接住。
容浠又给柳白泽碗中夹了个鸡腿。
直接把这两人嘴堵上。
没办法,这两人实在是太吵了。
很影响吃饭的心情。
妤月啃着玉米,愤愤道:“我怎么没有鸡腿?”
容浠:“他虚……”
妤月:“给他吧!”
柳白泽:“你还有病呢,你吃吧!”说罢又将鸡腿还了回去。
饭后,容浠埋头趴在桌子上。
半个身子都压在左臂上,右手摊于桌面。
微风吹动树的枝叶,阳光不时轻触指尖。
柳白泽坐于一旁,不知盯着何处出神。
亦是一动不动,非说是做饭耗尽了力气。
妤月身为唯一健全的人,去收拾碗筷了。
回来之时,却见两人依旧是这个姿势,一丝不差的。
将沏好的茶放置,随之坐下。
半个时辰后,茶已见凉,未见三人有动作。
妤月感叹道:“自从被你从芘湖带出来,很久没有这般清闲过了。”
柳白泽失笑,接道:“自从她离开师门,很久没有这般放松过了。”
容浠撑起身子,抬眸望向天空道:“自出生起,很久没有这般……”
“等下!” 妤月打断道。
“乖乖,装过头了嗷……”
“出生?太夸张了点吧?”
容浠闻声看向妤月,不愧是条鱼,真单纯。
忽然对其道:“那你想回去吗?”
妤月道:“为何突然说这个?我不回去了啊。”
这话让容浠瞬间感同身受,转而直视妤月的双眼。
郑重其声道:“那你就甘愿?”
妤月:“我……”
“只用你一人来换,分明是你们赚了好吗?”柳白泽出声打断道。
妤月思绪片刻,亦觉得此话不无道理。
附和道:“有道理啊。”
容浠看着妤月赞同的神情,一时无奈。
还真是没看错,确实是好骗。
一条呆头鱼。
再看柳白泽亦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有些愤愤不平,当初自己难道不是做了和妤月一般类似的决定。
他怎么不理所当然?
直接问道:“她这般你就觉得理所当然,我这般时就不行?”
柳白泽看向容浠,直言道:“我又没有让她去死,他们可是要你死!”
“这能一样?”
妤月附言道:“是啊!乖乖,这不一样!”
容浠:“……”
好吧,本来就打不过柳白泽,现在说也说不过。
不服!分明他不占理,我怎会说不过?
容浠:“可一人之生死何其渺小,怎与苍生作配?”
柳白泽:“你现在好好坐在这,也没见苍生怎么样!”
“真是自负!”
将身子凑近容浠。
柳白泽继续道:“横竖现如今,你没得选!”
说罢,自顾自的转身离去。就是撑着木拐,也不难看出步伐轻快。
“我去补觉,妤姑娘,晚饭交给你了。”
只听见其声,人影早已消失在拐角处。
妤月却并不在意这些,连个眼神都没留给柳白泽。
只是盯着容浠,良久开口道:“乖乖?”
容浠垂眸叹气道:“柳白泽他变了,从前他和容瑞知一样,三句话不离苍生二字。”
又好似突然释怀了一般,哼笑出声。
嘴角扯出的笑容,里面蕴含的情绪,妤月看不懂。
拉过容浠的肩膀,将其面向自己,又将自己凑近在其面前。
她不笑了,可是这表情还是看不懂。
“乖乖,我昨日说是最后一次。”
“意思是,最后一次站在你的对立面!”
未见容浠有反应,妤月再次凑近,让视线对撞。
“可我不懂你,你要说,你说了,我都听,都照做。”
容浠:“为何?”
妤月:“……我于你,心中有愧。”
“相识数年,年年有愧……”
容浠:“……”
妤月:“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
容浠看着她的眼神,那是自己未见过的。
轻笑开口道:“在高兴。”
“高兴自己自私的活着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妤月:“你怎会自私?你分明……”
容浠:“愿意为了苍生舍弃生命?”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才没有那么伟岸。”
“只是所有人都要我牺牲的时候,我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罢了。”
妤月:“那柳白泽救你时,你为何不顺了他的意?”
容浠:“你怎知我不想?”
“我当然可以说,看啊,都是他逼我活下去的!”
“可……若这要用他的生命来交换的话,又过于沉重了,我背不动!”
“我想我们都活着……可既要又要的,很不要脸,也不现实!”
妤月有些不明觉厉,为何?为何都想活着会难以实现?
人,难道不是想活就活的吗?
容浠:“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了,就先暂时……”
“顺了他的意……”
妤月好似听懂了,又似乎没有……
但她知道了,乖乖说,她想活着!
妤月:“好,我听到了!”
容浠看着妤月的一脸严肃的样子,严肃?
有些无奈道:“听见啥了你?”
妤月有些懵,不知其为何这般问。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确认般的再次问道:“乖乖,你想活着吗?”
容浠沉默,原来是这个。
但,我是想活着,不是想上天……
你激动什么?
而且……
容浠思索片刻后低声呢喃道:“时想时不想。”
“看心情。”
妤月凝重道:“那就是想!”
容浠沉默,将脚抬起放到柳白泽刚坐的凳子上,转身将上半身倒进妤月怀里。
又扯过其的衣袖盖住眼睛,直接闭目休息。
不打算争辩这个话题。
妤月右手将人揽住,左手置于桌上,手掌托住自己的头,正欲闭眼。
却听容浠轻声道:“不要把你单方面变态的监视我,说成相识数年。”
妤月:“啊?那……那我过几年再说?”
容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