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县令很惊讶的得知霓裳阁居然派人送来了一头耕牛,惊讶了一瞬间,就笑着让人把耕牛带了下去,还让衙役去霓裳阁表达了谢意。
而牛魔王在被送去县衙后不久,就恰逢春耕时节,县衙就把这头壮实的大黑牛分去了一个叫落霞村的偏远小村落。村子四面环山,交通不便,经济落后,村里仅有的一头老黄牛还病弱不堪,几乎干不动农活了,百姓们都为这春耕之事愁眉不展。看到县衙分来了一头如此壮实的大黑牛,村民们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花,都高兴地迎了上去,那股子热情劲儿,仿佛是迎来了久旱后的甘霖。
村长罗文才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他走上前去,双手恭敬地接过牛绳,与县里的衙役办好了关于这头大黑牛的交接手续,粗糙的脸上堆满了笑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感谢的话。而后,他就乐呵呵地牵着这头大黑牛往田间走去,一路上还时不时地摸摸牛背,像是在安抚它,又像是在与它亲昵交流。
牛魔王原以为就算是自己变成了普通的牛,依着自己那股子倔强、暴躁的牛脾气,也可以在这小小村落里为所欲为,不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起初,当老农将牛轭套在他身上时,他愤怒地哞哞叫着,四蹄乱蹬,试图挣脱这束缚,把周围的农具都踢翻在地,田间顿时一片混乱。
但是,牛魔王是完全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实力,也低估了老百姓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智慧。这村里的老农名叫李大山,年过半百,一生与牛为伴,对牛的习性了如指掌,颇通驯牛之术。他不慌不忙地拿起一根细长的鞭子,在空中甩出一声脆响,眼神坚定地盯着牛魔王,嘴里发出一连串低沉而有韵律的吆喝声。那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牛魔王渐渐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李大山轻轻抚摸着牛魔王的脖子,手上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让牛魔王感受到安抚,又不失威严。
不到一个时辰,牛魔王就被驯服的乖乖的了,开始老老实实耕地劳作了。此时的牛魔王耷拉着脑袋,沉重的步伐在田地里一步步向前迈进,犁铧翻开肥沃的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牛魔王心想,反正此处也没有谁认识俺老牛,丢脸就丢脸吧,总比丢命好多了,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多了。
随着春耕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牛魔王的苦难才刚刚开始。每天天不亮,他就被老农牵到田间,一直劳作到夜幕降临。太阳高悬时,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汗水湿透了他的皮毛,蚊虫在他耳边嗡嗡乱飞,肆意叮咬,牛魔王却是已经累得连甩动尾巴驱赶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牛魔王原以为捱这一两天,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整整二十天,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劳作,让他白天几乎就没有休息过,累得直喘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破旧的风箱。这一刻,牛魔王真的是后悔了,眼中满是绝望与懊悔。他心中暗自悲叹:早知道如此,自己就不去和织女作对了;早知道如此,就不受那个神秘上仙蛊惑非要来这里这一趟了。此刻的他,无比怀念自己在魔界自由自在的日子,哪怕没有称霸三界的威风,也好过如今这受苦受累的凄惨境遇。
夜里,牛魔王躺在简陋的牛棚里,望着夜空的星星,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可眼下这困境,究竟要如何才能摆脱?他苦苦思索,却毫无头绪,只能任由疲惫将自己淹没,在这偏远的小村落里,继续着他未曾预料到的“牛生”……
关于牛魔王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自然是不关心的。此刻,我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打坐,回想起县里发生命案的事情,虽然直接凶手纳努和牛魔王已经被我们掌控,可是背后的真正推手,那个神秘的上仙,到底是谁?他到底想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
我心急如焚,此前那传音符带着此间发生诸事的详细信息,用传音符报告给庭玉帝,可如今却似石沉大海,玉帝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在这房间之中愈发坐立难安,然而修行不可荒废,无奈之下,我强压心中波澜,继续在房间内闭目打坐。
说来也奇,就在我沉浸于修行之时,周围竟有源源不断的功德如金色光流一般朝我涌来。这些功德散发着柔和而神圣的光芒,似是对我此前作为的嘉许,又仿若蕴含着天地间的至善之力。每一道功德入体,都让我周身经脉暖煦舒畅,仿佛在为我的修为添柴加薪。我一面吸纳着这意外之喜,一面暗自揣测,莫不是天庭虽未回音,但已在冥冥之中认可了我的功绩?可玉帝究竟为何耽搁,依旧让我满心忧虑,只能于这忐忑之中,持续在功德环绕下潜心修行,静候天庭旨意。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小花,身姿轻盈地飘然而至县衙。县衙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重,门口的衙役瞧见我们,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惶地就要跪下请安。我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径直朝着县衙内堂走去。
入得堂内,陆县令正在审阅公文,见我前来,赶忙起身相迎,拱手行礼道:“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我微微点头,示意他不必多礼,随后便将这边发生的关于纳努和牛魔王的事情,原原本本、细致入微地跟县令讲了一次。从牛魔王与纳努在破庙的突然现身,妄图谋害于我,到我们如何识破他们的阴谋,激烈交战,最终将他们制服,以及纳努为求保命,甘愿留在霓裳阁做个扫地丫鬟,牛魔王则被化作耕牛送往县衙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皆娓娓道来。
县令听完,仰头大笑,那笑声爽朗豪迈,在大堂内回荡良久,他赞叹道:“仙子好手段!这牛魔王一向桀骜不驯,在三界之中惹出诸多事端,如今能乖乖在咱这凡间耕地劳作,为老百姓做些实事,也算是他的福气!既让他受了惩戒,又造福一方,真可谓一举两得。”
我目光凝视着陆县令,微微皱眉,轻声问道:“陆县令,你作为四大凶兽穷奇的转世,按理说,体内流着上古凶兽的血脉,就算历经轮回,记忆与力量被封印,也应该还会保留一丝与幽兰公主的羁绊。想当年,你们主仆相伴,一同经历无数风雨,那份情分刻骨铭心,更何况,这深入骨髓的主仆情分也还在,你就真的没有感应到幽兰公主的气息吗?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微妙触动?”
陆县令听闻此言,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瞬间黯淡下来,他缓缓踱步至窗边,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沉默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仙子有所不知,我这一世投身为人,轮回的力量太过强大,几乎将前世的一切都磨灭殆尽。如今的我,每日忙于县衙公务,周旋于民生琐事之间,与一个普通人几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若不是之前为县里解决了冬季雪灾的棘手问题,凭借这份功绩,积累了些许功德,使得体内那原本微弱到近乎熄灭的法力稍微恢复了一点,我怕是连自己的前世都全然记不起。至于幽兰公主,我也曾在夜深人静之时,试图在心底探寻那一抹熟悉的气息,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仿若她从未在我的世界里出现过一般。”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与怅惘,仿佛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无尽追忆之中。
我心中暗自思忖,这其中定有隐情,幽兰公主的失踪与眼下这一系列的诡异事件,怕是脱不了干系。于是,我轻声安慰道:“陆县令莫要灰心,既已知晓前世身份,或许日后机缘巧合之下,总能寻得与幽兰公主重逢的契机。当下,咱们县里还面临着诸多难题,这黑袍上仙与鬼手的势力在暗处蠢蠢欲动,百姓依旧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你我还需携手共进,保一方安宁。”
陆县令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仙子所言极是,陆某定当竭尽全力,与仙子一同守护这方百姓。只是这黑袍上仙太过神秘,咱们当从何处寻得突破之机?”
我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从破庙带回的符文古籍,以及纳努提供的线索,缓缓说道:“我已有了些许头绪,纳努提及的幽溟谷或许就是关键所在,只是这地方隐匿难寻,还需我们仔细斟酌,从长计议。”
商议已定,我告别陆县令,带着小花返回霓裳阁。一路上,微风拂面,我心中却波澜起伏,就在刚刚走出县衙不远处,小花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挑着箩筐沿街卖花的妇人说道:“小姐,你看,那人就是我们霓裳阁新来那个扫地丫头的娘亲。”
我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那个丫头叫香草,是个哑女,对吧?”
小花惊讶说道:“小姐,你居然记得那个丫头?唉,她们娘俩都是可怜人!”
正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卖花的香草娘也看到了我们,忙热情的走了过来,挑选了一把鲜花送到我们目前,有些局促的说道:“掌柜的,小花姑娘,多谢你们愿意给香草一口饭吃,把她留在了霓裳阁。这些花,你们不嫌弃,就收下吧!”
我抬眼看向站在我对面的妇人,晨曦的微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朴实的轮廓。妇人一身粗布衣服,那布料虽质朴无华,却被浆洗得极为干净,每一道褶皱里都透着生活的精致与用心。她瘦削的脸庞上,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眼角的细纹、微微凹陷的脸颊,皆是生活磨砺的见证,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明亮而有神,洋溢着和煦的微笑,仿若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我只是略略看两眼,凭借着心底的那一丝敏锐直觉,心中已然了然,不由得在心中轻轻叹息。这叹息里,有对她身世的感慨,亦有对命运无常的喟叹。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轻声说道:“夫人的花很美,定是倾注了您不少心血。我们就收下了,多谢夫人了。” 略作停顿,我目光凝视着她的左肩,眼神里透着几分探寻,“对了,夫人你左肩处是否有一火焰标志?”
妇人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有些赧然地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轻声说道:“掌柜的,你叫我香草娘就好了,小妇人不过是个普通村妇,担不起夫人这一称呼!”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讶,“掌柜的,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上的胎记的?这胎记自小就有,平日里都被衣衫遮挡,从未示人,就连我家那口子都未曾留意过。”
我认真看着她,目光里透着诚恳与温和,说道:“香草娘,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难以解释清楚。你随我来霓裳阁吧,咱们寻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我慢慢讲给你听。那里环境清幽,也方便咱们细说端详。” 说罢,我轻轻招手,示意她跟上。
香草娘犹豫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不安,毕竟霓裳阁于她而言,是个陌生而又略显神秘的地方。但或许是被我的真诚所打动,最终,她还是微微点头,迈出了跟随我的脚步。一路上,她不时地偷偷打量我,眼神里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紧张。
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霓裳阁。踏入阁内,香草娘瞬间被那精美的装饰、典雅的布局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阁中的静谧。我引着她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庭院中繁花似锦,石桌石凳错落有致。待她坐定,我才缓缓开口:“香草娘,你可知你这胎记并非寻常胎记,它背后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