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骜无意说关于水欢和她爸爸的事情,只是道:
“宝哥,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年多来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东西,当初在学校里瞎混的时候只是擦擦边,后来深入其中把里外里的事都搞明白了,发现其实自己不适合干这行;人吧,还是安稳点好,我惹的事捅的篓子已经够多了,想消停上几年,未来怎么着未来再说,起码眼吧前儿是有点倦了。
你就当我是玩够了,想换个活法吧。宝哥,我想你一定能理解我。”
那潘玉宝是何许人?一个在常石江湖圈子里以耳目灵通着称的大哥,听话听音那是必备技能,所以上面这些只是听了个开头其实就猜出了个大概,随后便点点头道:
“骜子,世人都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但我不想用这句话来形容你,在所有人都向钱看、无利不起早的时候,你能为了一个姑娘做出这种决定,我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服你!
你想给心中挚爱一份远离刀光剑影的安定我比谁都理解,因为我上次就给你说过,我也是过来人。
而你既有了‘九哥’的名头,然后又要走,那‘金盆洗手’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恐怕也不需要我多嘴给你介绍。
知道你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横下一条心非要这么做的,所以我不劝你,我只想说当天我会到场,按规矩来我没话说,但要有什么人想趁机搞小动作,我第一个不答应!”
“谢谢哥哥。”项骜起身抱拳郑重道。
潘玉宝回礼准备要走,但刚转身迈出一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遂转身问:
“你通知‘大爹’了没有?他把你带进来的也理应由他来操持大局,如果有他在场,那一定能镇得住,届时起码你的安全问题可以无虞。”
这边摇头道:
“联系过了,他老人家出了远门有要事在办,半年之内都回不来,而且也联系不上。”
对面闻言双眼一眯,倒抽了一口冷气道:
“嘶——不是我说骜子,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你非要办的这么急吗?”
项骜未做解释,只是深深的点了点头,应了句:
“嗯。”
“好-吧,那就按刚才说的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通知我。”
这次潘玉宝说完出门离开,而这边通知的日子是在五天后,即这周的周天。
作为举办者,最后一点权利就是可以自行选择在哪里办;但这个地方必须符合规矩中的要求,比如不能在闹市区,不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必须是个密闭的单一空间等等。
项骜选在了常石东郊外的一座废旧体育馆的排球场内,这里以前是家国有矿山企业投资的大院配套设施,后来改制中这家厂子干不下去倒闭了,整个范围从生产区到家属区全部人去楼空,而场馆便这么闲置了下来。
排球场是一个有强烈苏式风格的四方形独栋建筑,四面墙壁有大片的铁框玻璃窗户组成,外面罩着锈蚀不堪但仍然粗壮的防盗网,内部有能容纳一个标准排球场外加容纳一千名观众的面积,只不过眼下座位早都没有了,因为铸铁的框架可以卖钱,所以在废弃不久后就被附近的村民拆掉换了票子。
木质地板也因为常年没有维护翘头的翘头,褪色的褪色,破损的窗户外吹进来种子落在缝隙中还长出了几棵挤在夹缝里半人多高的野草。
“金盆洗手”当天,平日人迹罕至的体育馆被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各式豪车、商务车、摩托车、大巴车,甚至还有三轮车和自行车,这些人里项骜的朋友和来寻仇的加起来占了七成,另外三成则是在这个圈子里不想参与但还想看看热闹的。
由于选谁来做代表那几十家早已在五天里私下商议好了,因此没为这个浪费一点时间,一大群手持刀枪棍棒凶徒悍匪就鱼贯而进,闯进似的走到排球场中间,将已经等候多时的项骜围在了中间。
而没有座位的观众席上则挤满了方才说的各路人马。
赵佗和刚子、三铁等人位于第一排,后者道:
“驼哥,我数了数,尼玛一共四十二个,全都带家伙了,然后四个门也都被堵死了,活动区域就这么大,我还专门查了查,标准排球比赛用地是162平方米,相当于在一间四室两厅的屋子里打,这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并且开局就是身陷重围,骜哥如果没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本事,不得一开场便被砍花了啊?!
咱们是不是得想想办法?不能傻乎乎的就按照那什么狗屁规矩来,眼看着大哥吃瘪呐!”
赵佗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撩开大衣微微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刚子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很格格不入,此时正值夏末,虽然气温已有下降的苗头,但距离凉下来还早着呢,所以来者上千无不是凉爽装扮,唯独这位,居然穿的是长款风衣,下面还鼓鼓囊囊的。
至于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这一眼也瞥到了一二:是一根根柱状物。
联想到什么后前者先怔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道:
“驼哥,你带的不会是‘雷子’吧?”
“对,从宝哥那边的渠道搞来的,一根里面有一公斤的tNt,我这一身挂了三十多根,裤兜里有个电引爆的按钮,如果我看骜哥不行了,就跳下去按下它,然后这里的这一帮,谁他妈也别想活!
30公斤足够爆破一栋小型楼房,到时候看看这些王八蛋的贱骨头有没有砖头和水泥硬!”
刚子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恍然大悟这不光是热的,也是累的,60来斤的负重相当于背着个半大孩子在身上了,要不是见过赵佗在武校训练时背过25公斤的铅片背心跑步,还真难相信这副看着不算强壮的身躯能带这么多。
而下面,“大爹”不在代替的是老二,这家伙正是当初项骜入伙时派出身边王牌打手欲下黑手的那个。
不仅是他,那个刘金璐更是四十二人中带头的,此人面目狰狞的举起手中刀指着项骜叫道:
“姓项的,你也有今天!当初差点被你打死,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报仇了;这次别说是活着出去,我保证一定让你死无全尸!你怎么打的我,我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这边看着他的样子,冷笑道:
“看来你主子对你还不错,起码没把你撇了,你养伤花了不少钱吧?下半辈子当牛做马还人情吧;也不对,你这种牛马当不了,只能当狗。”
没等气个够呛的刘金璐回话,他身边有一个接过话头道:
“项骜,认得我是谁吗?!”
“你他妈算老几我要认识你?”
“我是蛇哥的把兄弟!他被你设计用乱石砸死在排洪渠里,你以为一口气干掉了三家六百多人就没有能报仇的了是吧?我那天本来也应该去的,但因为出去办事提前走了当天又回不来才躲过一劫,老天有眼!让我等到今时今日为兄报仇!”
项骜冷嗤一声,道:
“哼,我当是谁呢,你现在应该这么想——那被砸成肉酱的六百多都在下面等你呢,看着光你活了心里不痛快,想让你下去一起陪着去,所以让你赶着这么个局儿,好方便我也送你上路!”
“马上把你剁成块儿,看你还有没有本事狂!”
这话并不是最初开口的二者所说,而是另一个人。
这个项骜瞧了一眼,还真认识,居然是孟长乔。
“呦,我寻思着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原来是你;不过说起来你也是真想不开,已经赔了我二十万了还心里过不去,想把命也赔给我是吧?既然这么有诚意,我收了便是。”他回道。
站在最前面的刘金璐此时早就没了耐心,这人将手中砍刀一举,喊了声:
“都别废话了,赶紧动手!”
这话起了个“摔杯为号”的作用,外加走到了这一步也早没有什么繁文缛节了,所以四十二人将各自武器或举或挺,迅速缩小包围圈压将进来。
项骜见状知道这种情况要打防守反击那有几条命也不够造的,因此迅速下潜身子,弓腰塌背肩头朝前,全身力量都绷在了双腿之上,接着似听到发令枪起跑的百米运动员那样冲了出去。
不过后面的动作既不像田径也不似摔跤,而是很接近比赛刚开始时互相撞在一起的橄榄球“尖锋”。
这也是这项运动中最强壮,对抗能力最高的位置。
凭借着彪悍无匹的爆发力和稳定在102公斤的体重,整个人在出击的那一刻就犹如一枚脱膛而出的大口径炮弹,在撞在第一个人腹部后这人感受到了力量相当于一辆时速三十公里的小汽车怼上来的样子,所以只是刹那之间,腹部内的肠胃均被撞到破裂,连带着后面的脊椎也一起断了。
而项骜使出全力自然不止是为了将这一个撞残了而已,剩下的余力裹挟着惯性继续向前,又连续撞透了两排人墙。
目的达到——因为算上第一个,他这会儿已前后穿透了三层包围,用这一冲愣是冲到了圈子外的一角。
到了外面自然不能再进去了,同时仍在双臂之中搂住的这个也不能浪费,只见两只大手往后一撤,抓住了左右裤腰,接着一发力将其当成一根“人棍”抡了起来。
而抡飞这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朝着最密集的地方扔,能砸倒几个算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