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两人回到了后宅中,两位侧妃与侍妾们出来相迎。
已经是一更天了,素雪让人取了孔明灯出来。
随后众人便聚集在后花园中,各自取了一盏孔明灯写上了心愿。
素雪不看都知道叶暖的心愿一定是希望她平安顺遂,每一年都如是。
而叶暖的确写着‘愿阿雪平安顺遂’。
所以素雪每天也都写一样的‘愿暖儿平安顺遂’。
看上去素雪的目标很大,想要的很多,其实最终的目的其实要的只是两个人都能平安一起活到老。
中秋之后天气变转凉了许多,虞家的丝绸庄和萧家从江南都送来了最好的蜀锦绸缎。
此时被抬着送到清芷堂内,足足有三大箱。
蜀锦和云锦里素雪各挑出了四匹最清丽脱俗的留出来给叶暖做衣裳,以及花俏的各两匹给女儿,另外就是送去给两位侧妃每人各样两匹。
另外选了两匹清雅的荧春罗给叶暖糊窗户,还有六匹绸缎再给她多做几身衣裳。
按照衣裳也配上了相应的首饰让翠霞和彩珠都拿回了叶暖屋中。
另外就是给芙花、怀蕊、翠霞、彩珠这四个在园中的贴身侍女们每人两匹丝绸和两匹棉布。
素雪将自己选出的布料连和叶暖的粉都一起吩咐人送去绣房赶制衣裙。
“吕绣娘的手艺好,上回给暖儿衣裳上暗绣的蔷薇倒是精致,这会也让她做。”素雪吩咐办事的嬷嬷道:“另外斗篷要用云锦做,里面絮棉要细致些,若是不够尽管去虞府找大娘子要。”
嬷嬷点头道:“会仔细吩咐让下面仔细做,定让王妃与叶小娘子满意。”
怀蕊拿了两吊子给嬷嬷。
这些从虞家和萧家来的云锦、蜀锦、绸缎、首饰、玉石都是素雪自己的梯己。
只靠着大内官中的份例连塞牙缝的都不够,若不靠自己经营,那简直就是喝西北风。
叶暖端着药膳汤从小厨房走出来,看着嬷嬷让内侍抬着布料离开送去绣房,这比起往年多了一倍。
将药膳汤递给素雪,叶暖道:“今年阿雪要置的衣裳也比往年多太多了,好些只穿了一两次便闲置。”
素雪笑道:“送去绣房的大半都是给你添置的。”
叶暖蹙眉道:“那也太多了,我哪里穿得了。”
素雪道:“哪里多?那算什么,年轻时候就该多打扮打扮。”
叶暖一笑道:“我打扮给谁看呀?”
素雪道:“给自己看呀,给我看呀,我就喜欢看暖儿打扮起来。”
从前碍于叶暖只是侍女的身份,不能超出规格来给她最好的,如今不一样了。云锦也好蜀锦也罢,能找到最好的都能给暖儿都添置上。
叶暖道:“不过怎么没有殿下的份?”
被提起元澂,这会素雪一笑:“我把殿下给忘了。”
叶暖道:“每年都这般,殿下又要说排挤他了。”
素雪道:“得亏还剩下了云锦和蜀锦,我就琢磨怎么还剩下了,打算让人送去给卉雅和梓缨呢。看来要先留给殿下,再让娘亲去挑选两匹好的花色送去给卉雅和梓缨。”
由于元澂几乎每日都要出门,官中的份例加上慕容皇后也会时常另外添置,和素雪这边的也都够了。
元澂倒是对日常享受兴致缺缺,不沉湎酒色也不对外物有执念。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让他对权力有欲望的话,从某些程度来说,素雪觉得元澂很适合当和尚或者道士。
念着肃王元璂病重,午后忙完了御史台的公务后元澂便推掉了其他事前往了肃王府。
肃王府一派萧瑟的景象,可见肃王本人的心境。
元泌除了去光禄寺处理一些他作为光禄寺卿必须要走过个过场的事情之外,便是在父亲肃王榻边照料。
而元暮禹是时时都在,如今不外出。
太监迎着元澂到了肃王的寝殿中,殿中弥漫着药的气息。
小心的走进内殿,明明不到五十,却已经满头白发如八十岁,面容憔悴。
从妻子到如今也不过三年光景,竟然就从那般儒雅高洁的就憔悴到如今这般。
轻手轻脚的走到榻前坐下,元澂轻声道:“伯父,我来看你了。”
肃王元璂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但是面容却十分恬静也不害怕,因为他快要和妻子相聚了。
虽说还有些放不下元泌,但自己活着也对元泌没有助益,将来要靠元澂保着他。
“你来了。”元璂看向元澂:“越发意气了。”
元澂惭愧一笑:“伯父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会做到。”
和元璂交换过信物,定下过约定,元澂那便一定会保全元泌的性命。
听到他这番话就让元璂放心了:“多谢你了。”
元澂摇头:“伯父说的哪里话。”
元璂看着眼前的元泌、元澂、元暮禹三个孩子,心中感慨万千:“你们不要像我这般,这一生都身不由己到最后满怀遗憾,要让自己成为自己。”
这一生肃王元璂没有保住妻子,也没有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他心中有遗憾,遗憾这一生他自己不够勇敢。而想要勇敢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因为他身边失去了最爱的人。
其实他最想要的,就是和妻子一起白头偕老。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时,从城楼之上遥望城区,盛京城被茫茫秋色所覆盖。
这一日肃王府的悲凉与秋景一片相融,响起了哭声。
肃王元璂逝世。
在逗弄孩子和素雪与叶暖听到了张徇来报此事,不由都心中一悲。
肃王薨,庆熙帝下旨辍朝三日,亲往肃王府祭奠。
无论如何,终究都是自己的兄长,生前不能像兄弟一般相处,死后想起一些曾经的回忆,庆熙帝心中也是一片感慨。
现在所有的亲兄弟里,庆熙帝只剩下身边还在抹泪的荣王一人。
若非荣王是最小的弟弟,对自己没有威胁的话,庆熙帝元瑨细想怕不是真的一个亲兄弟都没了。
荣王的年纪大不了元澂多少,肃王元璂作为长兄对他来说对父亲一般。
看着元璂也走了荣王不由十分的伤心。
庆熙帝难得内心柔软了一番,伸手拍了拍荣王的肩膀:“皇兄最不喜欢你哭,从前最喜欢你淘气的样子。”
荣王心里难受:“他们一个个都走了。”
庆熙帝心中也感慨万千:“是呀,走了很多人。”
很多事情荣王都是看在眼里但是不说,从小看着兄长们一个个去世,然后是父皇,现在又是长兄。
波云诡谲的斗争里,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包含遗憾,这是让荣王最伤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