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一时寂静了下来,寒潭上覆着的冰面不知何时融化了一小块,清澈空灵的水流声传入耳畔。
四周寒意褪散了不少,不比方才那般寒冷。
庄主神情恹恹的,思绪愁愁。
半晌,他的视线落在了谢无澜身上,遂又看向了江挽:“你既已出了天水山庄,今日又为何带你这小师弟来此?”
江挽静了几秒:“正如我这师弟方才所说,我师父待我不是真心的。”
庄主拧眉,有些不解,静待着她的下话。
她斟酌了几秒,坦言道:“他不是我的师父,是千年前自神魔谷内逃出的魔族。”
“接近我,是因为我可以打开神魔谷的封印。”
江挽垂下了眸子,敛起神色,语速慢了许多:“我想知道一千年前神魔谷封印动荡的真相,所以来这里找找,他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妄尘已经不是她师父了。
在她的印象里,师父是光风霁月的,待她千般万般好。
只是江挽从未想过,他能忍着杀意,任由自己在他身边这么久。
或许师父不让她关注三界大事,不许她习练术法,是怕她提前知道真相,成长起来,以免打乱他的计划吧。
庄主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一层原因。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事我会注意。”他说:“既然庄内的人待你不好,日后便莫要回来了,免得人口舌。”
江挽微怔。
其实除了师父外,庄主待她也挺好的。
她本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多来天水山庄看看庄主,但听他这意思,似乎并不想自己再来。
“庄主,您今日怎么突然出关了?”江挽询问道。
她来这里,其实只是想看看庄主在不在此处闭关而已,没想到真给自己误打误撞地碰上了。
闻言,庄主淡淡地瞥了眼谢无澜,笑了声:“若我再不出来,你这师弟怕是要把我这问心洞给拆了。”
江挽脸上闪过几分微不可察的窘迫,她扯了扯谢无澜衣袖,低声道:“以后注意点。”
谢无澜低头看了她几秒。
“好。”
庄主看了二人两眼,没说什么。
他缓缓起身,衣袖一挥,一道灵气拂过洞内。
寒潭水面上结着的冰迅速向四周融化开来,露出底下清冽澄澈的潭水。
潭水泛起丝丝涟漪,映出几点零星的粼粼波光。
水面中央忽地荡起旋涡,水声激烈,下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被灵气承载着缓缓浮上半空。
“这是……”江挽呢喃出声。
浮现在半空的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白玉缓缓下坠,落入庄主手心。
他低眸凝望片刻,缓缓看向了江挽,霜雪般的眸柔和了几分:“很重要的东西。”
庄主看向了谢无澜,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他遂又低下眸去,像是自言自语:“我想,你来日会很需要它。”
江挽疑惑地看了眼身侧的人。
谁会需要?
庄主看谢无澜干嘛,难道是他需要?
下一秒,那块白玉便被人递到了自己眼前。
江挽有些不明。
庄主温声说道:“它很重要,别丢了。”
“这是什么东西……?”江挽迟疑着接过。
他只无声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说是某个机缘,也可以说是……”
“某个奇遇吧。”
江挽听得不是很明白。
但庄主显然已经不愿意多说。
“好了,你们早些回去吧,我今日出关,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们了。”庄主凝望着某个方向。
天水山庄,也的确该清理一些蛀虫出去。
江挽捧着手心这块玉,只觉得格外的烫手。
她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东西这么重要,庄主为什么要交给自己呢?
江挽再抬头,庄主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谢无澜走出了洞口,外头传来他的声音:“走吧,我们回去。”
闻言,江挽忙不迭将手心的玉藏好,跟上他的步伐。
此处山洞在悬崖峭壁底下,可以说是极深处,也不知该如何上去。
谢无澜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伸出了手。
江挽愣了愣,小步上前抓紧了他的手臂。
他没说什么,周身涌动起灵气,四周景象不知何时开始快速变化。
最终堪堪停留在了凝玉居前的景象。
几息之间,两人便已经回到了无极宗。
江挽有些恍神。
去一趟天水山庄回来,如今已是午时。
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云层中隐隐有金光泄露,空气中泛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天气明媚。
千行卷上有宋初年发来的消息。
【江挽!师尊居然给了我五十颗灵石!我刚刚问过了,师兄师姐他们说现在就去街上,玩到天黑再回来!】
【我们在正殿前等你,你要是看见消息了就赶紧过来。】
江挽默了默,无意识地弯起了唇,将千行卷收了起来。
她抬眼看向谢无澜,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怎么了?”江挽狐疑地问道。
谢无澜突然问:“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江挽一怔,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谢无澜却忽然拽住她的手,搭上她的脉搏。
渐渐地,他神色有些凝重了起来。
江挽内心“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怎么了?”
谢无澜一言不发。
半晌,他攥紧的力度一点点松开,指腹泛起一层苍白,随即又快速恢复血色。
谢无澜语气平静:“没事,你应该只是冻到了。”
闻言,江挽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拢了拢身上大氅。
方才好像确实挺冷的。
一股燥意忽地爬上心头,江挽看了眼四周,已经离开山洞了。
她觉得热了,又把大氅解下,抱在怀里转身进了屋子:“我先去换个衣裳。”
谢无澜望着她的背影,以及缓缓关上的门,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江挽的脉象……
不太对劲。
十分古怪,像是亏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看不出来,此症状着实奇怪,也不知该如何医治。
若是这么再一直下去,坐视不管的话,极有可能……
他抿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