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里,李思思又着急又害怕,在煎熬中艰难地等待着、期盼着。她盼着事情能有转机,虽然心里明白,这希望极其渺茫。但对她来说,只要不是那种让人恐惧到绝望的结局,不管什么结果她都能接受,哪怕把她所有东西都拿走,也比现在这样好。
人呐,一旦陷入绝望,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会紧紧抓住,抱以极大的期待。当然,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担忧……
好不容易,在这种矛盾纠结的煎熬中,她听到那扇他们出去的门,也不知道是带来希望还是绝望的门,发出了被推开的声响。李思思一下子紧张起来,感觉这就是对自己的最终宣判!
听声音,她知道有人走到离自己两三步远的地方。可她处在黑暗中强光的正中央,黑暗里的人能把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
对方一开始没说话,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一直等到李思思被这种压抑的安静折磨得,心都快跳出来,仿佛要碎裂的时候,对方才突然开口:“李小姐,你运气真好,我们老板很欣赏你,想和你交个朋友。这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说完,一个皮箱被推到她眼前的地上。从对方声音的变化,李思思知道对面那人蹲下了身子。
李思思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慢慢打开箱子,忍不住“啊”地叫出声,神情一下子失控了。
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百元大钞。李思思还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见过这么多钱,看得她眼睛都有点花了。
“李小姐,你应该知道怎么跟你身边的人解释这笔钱的来历吧?我们可是很讲信用、很有诚意的朋友,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这是李思思最后听到那个人说的话。
等她再次醒来,现自己坐在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外面闪烁的灯光告诉她,这里是服装城大门前的停车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没人绑着她,手边还放着一个皮箱,正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
李思思一看到那个箱子,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愣了一会儿神后,她犹豫着伸出手,慢慢打开箱子。那刺眼的钱又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赶紧“啪”的一声把箱子盖上,眼睛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圈。
周围没人!
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儿,箱子也不敢要了。就在她推开车门准备走的时候,面前驾驶仪表盘上放着的一个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车里,铃声格外刺耳,一下子把她吓了一跳,她撒腿就跑,车门都顾不上关。
跑了几步,没关紧的车门里,那个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在这半夜里,这刺耳的铃声让李思思又想起那个男人临走时阴森的声音,她的脚步犹豫了。
想了想,李思思咬了咬嘴唇,转身又走回去,重新坐进车里,拿起手机:“喂。”
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过这次听起来顺耳多了:“呵呵,恭喜你,李小姐,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证明我们老板没看错人。不然的话,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不过现在,这些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为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
男人的声音让李思思又开始冒汗,不过她好像也真有点庆幸自己刚才没贸然离开。
那个男人接着说:“李小姐,这辆车就送你了。像你这么成功又漂亮的女士,也该有辆自己的车,对吧?不过这车还没上牌,你也知道我们是干啥的。但这车在国内没留案底,也没别的问题,就是没按规定给海关交保护费而已。我想,以郝县长的本事,再加上你和他关系那么好,这点忙他肯定能帮上,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吧?
另外,你弟弟一直想让我给他找份工作,他老跟我说以前那份工作挣钱太少。之前我一直没答应他,不过既然李小姐你是我们朋友了,我没理由不帮他这个忙,你说是不是?”
李思思此刻感觉自己就像陷入了一堆稀泥里,怎么挣扎都使不上劲,身子还一个劲儿往下沉……
简阳一直在等巩书记来找他谈话,他知道巩书记肯定会找,但不明白为啥巩书记一直没来。他都到省委党校报到学习快一个星期了。
这段时间,连周歆的出国手续都快办好了。要是不出意外,再过两个星期,她就要登上飞往澳大利亚的航班,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离开这个国家。
每次想到这儿,简阳的心就忍不住一阵刺痛。
父母也没到省城来,他们选择继续留在北京。岳父给他的理由是,自己已经接受了北京一所高校名誉教授的聘请,想留在北京继续教书,为干了一辈子的教育工作再贡献点余热。简阳没法反对,甚至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这天,下课以后,简阳沿着走了一个星期的水泥路,慢慢往宿舍走去。这些天,他每天就是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候。不过,虽然都是在上学,但性质和专业都不太一样了。而且,和大学时不同的是,他的心境也变了。毕竟不再是那个啥都不懂的年轻小伙,对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看法和理解,这些让他的心很难平静下来。就像来这儿这么久了,他还是一直独来独往。
“也许这就是人生的低谷吧!”他一个人走在党校的林荫小道上,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面对人生低谷,自己该怎么调整呢?
就在简阳想得入神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后面有一辆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突然按响了喇叭,把简阳吓了一大跳。
简阳有点生气地看过去,却发现坐在车后座的巩书记,正在缓缓摇下车窗。简阳又惊又喜,赶紧快步走过去。
在简阳简单的宿舍里,他接待了巩书记。
巩书记看了看四周,好像随口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简阳赶忙说自己一切都好,感谢巩书记关心。他心里盼着巩书记能快点进入正题,毕竟他知道和巩书记谈话的时间很宝贵,巩书记不可能在他这儿呆太久,而自己这几天确实有好多话想跟巩书记说。
可巩书记好像不着急,他慢慢在房间仅有的两张椅子上坐下,慢悠悠地说:“我今天来党校办事,路上看到你,就顺便上来看看。”
简阳不知道巩书记这话是真是假,一时也不好转移话题,只能继续客套,心里却越来越着急。
两人就这么东拉西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然,巩书记站起身说:“好了,我也该走了,简阳同志,你就在这儿安心学习,别有什么包袱和压力。”说着,巩书记就准备往外走。
看到巩书记要走,简阳急了:“哎,巩书记,您这就走啊?”
巩书记好像有点惊讶:“我不走,难道还住这儿啊?”
简阳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巩书记您找我就这点事儿啊?”
巩书记笑了:“谁找你了?我不是说了嘛,路上碰巧看见,就顺便来看看你。”
简阳一下子没话说了,站在房间中间,不知道该说啥,呆呆地看着巩书记走出房间。他下意识地走到窗户边,看着巩书记一行人从楼梯口出来,上车,然后离开。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有点失魂落魄。
在车上,随行的晋秘书长转身对巩书记说:“书记,怎么到地方了,您又改变主意,不和简阳同志谈话了?”
巩书记呵呵笑了一声,说:“他的棱角还没磨平,心也不静,先放一放吧!”
晋秘书长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心里想着,也许这是巩书记在用心磨练简阳呢。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到底是不是这样,晋秘书长也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