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之后,开始二加。
陈伯一声“行再加之礼,着再加冠服”后,鱼幼薇回到席位上,面东而坐,周大娘净手之后,拿起一旁嬷嬷奉上的发钗,高声吟诵。
“吉月令辰,风华正茂。再申尔服,以示成长。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周大娘蹲下身子,为她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
鱼幼薇行礼之后,又回转屋内,换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她徐徐走出,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第二次拜,表示的是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段书瑞看着她盈盈一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到温庭筠没有回来,眼底又是一暗。
三加去发钗加钗冠。
陈伯拉长声音说道:“三加系服,以成汝礼!”
周大娘的吟诵紧随其后:“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受此钗冠,福寿绵长。”
随后,鱼幼薇进屋换上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鱼幼薇向来宾展示后,面向天地,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拜,也是最后一拜。段书瑞知道,这是在拜念先祖,以求庇佑。
三拜之后,便是醴酒,周大娘走到鱼幼薇席前,面向她,念着祝辞:“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鱼幼薇行拜礼,接过醴酒。周大娘回拜。
鱼幼薇入席,跪着撒了几滴酒在地上,以作祭酒。她将酒杯凑近唇边,象征性地沾湿嘴唇,再将酒杯置于几上。嬷嬷又奉上饭,她接过碗筷,象征性地吃了一点。随后她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
醮子之后,便是取字。因鱼幼薇的婚事还未定下,这个字就等着她成婚之后再取。
跳过这一步后,就是聆训。鱼幼薇跪在鱼母面前,静心聆听其教诲。鱼母苦口婆心地教导了她一番,只见她转了转眼珠,笑着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鱼母一向了解女儿,一看她这抖机灵的样,就知道她肯定没怎么往心里去,心中微微有气。
最后母女二人向着所有宾客再次行礼,众人点头示意。做完这一切,及笄事宜才算告一段落。
一番操作后,鱼幼薇累的不轻。
前面院子里,已经备好了酒宴,鱼母随即邀请众人前去吃酒。
段书瑞本想同鱼幼薇说上两句话,可男女宾是分开坐的,只能无奈作罢。
送走众宾客后,鱼幼薇和母亲开始打点来宾送来的礼物。
鱼母拿起来,一一查看,道:“这个是周大娘送的吧?好鲜亮的布匹……这个是陈夫人送的吧?肯定是她自己做的披帛……”
这时,一个木箱赫然出现在眼前。鱼母奇道:“咦,这大件物事是谁拿来的?”
鱼幼薇眼疾手快地扑上去抱住箱子:“这是先生送我的礼物!我要亲自打开!”
说着,她兴高采烈地打开木箱,只见箱子里面装着两摞用红麻绳捆好的书,最上面写着一张字条——“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先生这是希望你勤勉学习啊!”鱼母高兴地说道,“你可万万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啊!”
鱼幼薇剪开麻绳,随意取出几本书一翻,乐了。原来这是买来让她提升写作的书籍!这些书大多是传奇小说,包含历史、悬疑、爱情等多种元素,也有一些传授写作技巧的书。段书瑞说过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写作既需要输出,也需要输入。你还需要多看一些别人写的文章,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
她捧着一堆书,高兴地哼着小曲,鱼母无奈地起身,打算让她自己一个人拆礼物。她正打算去院子里收拾碗碟,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在吗?”门外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鱼母快步走过去,将耳朵贴在门上,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找谁?”
“哦,这儿有一个从洛阳寄来的箱子,地址填的就是这里,娘子收一下吧。”
鱼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子手上拿着一个盒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门外还摆放着一架板车,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箱子。
“您是鱼幼薇吗?”男子问道。
“我是她阿娘,请问这是寄给她的吗?”
男子点点头:“我检查了两遍,准没错!这就是集贤书院的崔小姐寄给她的!”
鱼母掂量了一下箱子,发现这箱子沉甸甸的,男子问道:“娘子可需要鄙人帮忙?”
鱼母深吸一口气,就在男子的注视下扛起了箱子,她笑着说道:“不必了!谢谢你的好意!”说着,她就在男子震惊的目光中扛着箱子进去了。
大门关上后,男子才惊讶道:“想不到看上去这么文弱的一个娘子,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不知道的是,鱼母时常提着两大篮衣服,步行数十里去河边洗衣服,她已经不再是十余年那个前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富家小姐了。
“阿娘,这是什么啊?”鱼幼薇看着她“咣当”一声将箱子放到地上,好奇地问道。
“这应该是你那朋友寄给你的礼物吧。”鱼母将一缕碎发理到脑后,“她真是有心了,若不是掐着时间寄,怎么会来得这么准时。”
鱼幼薇的脸上绽放出明艳的笑容,她拿出一块绢布,仔细擦拭干净上面的灰尘。她久久凝望着箱子,似乎很舍不得打开。
“怎么,你不想亲自打开?”鱼母逗她道,“那我帮你开了?”
“且慢!我自己来!”鱼幼薇急忙拦住母亲,她闭着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啪”一声打开了箱子。
当她看到箱子里的物事时,一双美目睁得滚圆,感觉自己的心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连忙“砰”的一声关上箱子。
“到底是什么礼物,能把你吓成这样?”鱼母笑着将箱子调转方向,面向自己打开。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也是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合上盖子。
母女俩对视一眼,鱼母难以置信地问道:“幼薇,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位朋友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