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教主高坐于莲台之上,周身祥光缭绕,神色庄严肃穆,齐声开口,声如洪钟,悠悠然传遍四方:“孙膑,你虽怀有忠孝之心,这份情义固然可嘉,然而你可知道,王翦并吞六国,乃是奉了上天的勅旨,顺应天命而行。你如今这般执迷不悟,逆天而为,难逃罪责。听我等一言,早早撤兵回营,远离这红尘纷扰,如此尚可保住神仙之位。若是再一味恃强,即便你神通广大,又怎能超脱三教的管束?到那时,五雷轰顶,悔之晚矣。”
孙膑听闻,心中一阵酸涩,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扑通一声跪地,哽咽着说道:“弟子承蒙三位圣人慈悲教诲,实是感激涕零。弟子愿遵圣人之命,即刻收兵回国,绝不敢再违逆天意,还望圣人宽宥。”
鸿蒙圣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炬,望向孙膑,缓缓说道:“孙膑,你父兄已然离世,你奔丧尽孝,孝道并无亏欠。只是君恩未报,忠心难免有愧。如今看那燕山的气数已然衰败到了极点,临淄的劫数也即将降临。你当早做准备,略尽心力,以彰显仙佛也不忘君亲之义。只是要记住,应时归山,切不可贪恋尘世繁华,以免自遭天谴。”
孙膑不住地朝上叩头,额头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以示敬重与听从。
这时,如来双手合十,面露慈悲之色,缓缓道:“善哉,善哉。易州百万生灵,今日怕是难逃雷炮之灾。我佛门以慈悲为本,念在孙膑一片孝心,可将你母亲与寡嫂度脱此灾,免受那雷炮之苦。”
太上老君轻抚胡须,神色和蔼,看着孙膑吩咐道:“你虽已登上仙位,可尘缘尚未了却。在易州尽孝,于临淄尽忠,皆是劫运使然,不算逆天行事。从今往后,撤兵回国。但记住,但凡遇到五只仙鹤,便即刻入洞修行。若不依从,必遭雷劫之苦,你且去吧。”
南极仙翁也在一旁开口催促道:“孙膑,速速去撤兵,切不可耽误了取城的时机。”
孙膑连连答应,起身忙不迭地走下高台,脚踏祥云,须臾间便回到了营中。
孙膑回到营中,神色疲惫,昏昏闷闷地独坐于大帐之上。不知不觉,天已大明,阳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带。
众将陆续上帐参见,他们浑然不知孙膑昨夜赴平龄会之事。孙膑坐在主位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众位旗牌,此次大破混元阵,昨日又成功劫了秦营,成就如此大功,全赖各位旗牌的奋力拼杀。每人赏黄金十两,彩缎十匹。还有几句肺腑良言,你们务必紧记在心。”
六位将领一听,齐刷刷地上前下拜,孙膑见状,连忙起身,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一一将他们扶起,说道:“众位日后皆是大有作为之人,切不可自暴自弃。此去也不必再前往韩国,各自回归家乡,等待时机。日后必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好好去吧。”
众位将领听了孙膑的话,心中满是感动与不舍,一一辞了孙膑,收拾好包裹行囊,依照孙膑的吩咐,各自踏上回乡之路,不再前往韩国。后来楚汉纷争,他们在乱世之中,各展所能,成就了一番大事。
再说孙膑,目送着六将旗牌远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回营。他神色凝重,脚步匆匆,一回营便高声唤道:“孙燕,速来!”
孙燕正在营中整理兵械,听到呼喊,立刻放下手中事务,一路小跑来到孙膑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三叔,唤侄儿何事?”
孙膑看着他,目光中带着几分信任与嘱托,说道:“你即刻走马入城,去接你祖母和婶母进营,我有大事要与她们商议,此事十万火急,不可有丝毫迟误。”
孙燕领命,不敢耽搁,飞身上马,扬鞭疾驰,马蹄扬起一路尘土。不一会儿便到了燕山府,他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后堂,见了燕丹公主和高、李二位夫人,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把来意详细说明。
燕丹公主听后,微微点头,与高、李二位夫人连忙起身,开始收拾细软。她们动作麻利,带了几名贴身使女,便随孙燕出了城。来到营门,孙膑早已等候多时,将众人迎进营中。
众人进营后,相互问安已毕,老贵人看着孙膑,开口问道:“我儿,你接为娘的到此,所为何事呀?”
孙膑心中一紧,暗自思忖:“若是如实说明今晚雷炮要轰打易州,母亲定会惊恐万分,况且她与昭王有手足之情,又怎肯坐视不理?到时哀求于我,我必定进退两难。还是不说为妙。”
主意已定,孙膑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说道:“母亲,孩儿接您到此,不为别的。只因秦兵围困燕山,屡次交战都未能退兵。孩儿今晚打算大展神通,与秦兵决一死战。孩儿担心母亲在城内受到惊吓,所以差孙燕和侄媳廉秀英护送您与二位嫂嫂,前往赵国暂住几日。等孩儿退了秦兵,便立刻去迎接您回来。”
老贵人听了,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是,为娘年纪大了,这些年在沙场上吃尽了苦头,到如今只要一听到金鼓之声,就心胆俱碎。依你说的,去赵国倒也好,只是你们一定要小心。”
孙膑连忙应道:“孩儿知道,母亲放心。”
这时,孙燕与廉秀英双双跪下,孙燕一脸疑惑与不甘,说道:“三叔要与秦人决战,侄儿理应在此助力,为何要把我们差往邯郸呢?”
孙膑看着他们,神色平静却又不容置疑,说道:“我与秦兵决战,不用一人一骑。你夫妻二人,带领本部军兵,保护祖母三人,速速前往邯郸,不可有误。”
孙燕夫妻虽满心不解,但见孙膑态度坚决,只得遵命。他们拜别了孙膑,忙去安排车马,率领本部人马,簇拥着燕丹公主和二位夫人,浩浩荡荡地往赵国而去。
孙膑送别了贵人一行,回到营中坐下。不知不觉,天交申时,正是日落西山之时,晚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孙膑唤来六家门徒进帐。
众弟子进帐后,齐刷刷地跪地行礼,参见已毕。孙膑看着他们,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唤你们来,并非为了别的事。只因昨日大破混元阵,得罪了海潮。昨夜三教圣人降临凡间,设下平龄会,我不敢违背天意,实在是没奈何,只得撤兵回国,这易州的存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众将听了,纷纷说道:“师父既然不肯逆天行事,决定撤兵,弟子们焉敢不从。”
孙膑闻言,点了点头,便传令下去:“一更时分,卷旗止炮,不得发出声响;二鼓之时,拔寨起身,动作务必迅速。”众将齐声答应,各自回去准备。
孙膑又吩咐手下排好香案,他亲自面向易州方向,跪地叩首,神色虔诚而又无奈,口中念念有词:“臣并非不尽力,实在是不能逆天而行。王驾在天,万望休怨我有始无终。这一切,皆是事由天定啊!”拜毕,他缓缓立起。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如墨般笼罩大地。孙膑见诸事已安排妥当,忙传令拔寨,大军暗暗抄小路,向着东海临淄的方向进发,马蹄声碎,在寂静的夜色中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