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大人这样想,清宁又岂敢有半分妄想,还请大人不要开清宁的玩笑。”
祝清宁捏着灯笼手柄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伸出去的手不由得缩回来,拢了拢衣裳领口,拇指按着整齐的缝线,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夜色愈发深沉,就连天边的云都少些光彩,她瞧着面前男子,他站得笔直,手臂负到身后,半点没有要接她请柬的意思。
书房内部的烛火虚虚浮浮,照得一室如许光幻影,他的身形被映衬得更加清晰。
“怎么,广宁侯就这般好,这么快便忘了谁才是和你有婚约之人?”
祝清宁腰肢覆上一股强大的力,手腕忽然一疼,手中灯笼咚的一声落地,灯灭,风凛冽,吹得她耳廓一阵冷。
她身边的光被夺去,身后黑压压的沉寂你追我赶,恨不得将她吞噬似的。
耳边,树叶沙沙声透着诡异,屋檐上投射下来婆娑的光斑,张牙舞爪像是能吃人。
“疼……”祝清宁回过神来,被人按在门上,繁复的凹凸纹路硌得她后背一阵麻木。
真正痛的地方,是握在晏礼辞手里的手腕。
她被迫在他和门之间,动弹不得,仰着小脸,水眸脆弱凝着他。
什么广宁侯,她甚至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却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这点疼,哪里够祝小姐对本首辅做的?”晏礼辞黑眸透着寒意,“你以为萧奕能给你什么,是一世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晏大人很在意广宁侯?”祝清宁放弃挣扎,反倒是问他。
心中的慌张霎时间退去,她另一只拿着请柬的手,忽然勾上晏礼辞的衣领。
白皙细嫩的手指,格外夺目,顺着他墨色的衣领,一寸一游移中带着丝丝玩味。
男人,大抵是那点占有欲开始作祟了。
晏礼辞是首辅又如何,还不是一样掉落这样的陷阱里。
原来这两日的不对劲,竟是因为广宁侯萧奕。
便是他不爱她,可到底将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可以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弄,羞辱也好,宠爱也罢,可一旦别的人想要觊觎,却是不行的。
上位者掌握权力之后,对任何事物的占有欲只会更加浓烈。
“大人莫不是,喜欢我?”祝清宁手指勾进他领子里,忽然一扯,拉着他的脸靠近,两人呼吸顿时相互缠绵,她凝着他,玩味的人,变成她。
女人想要掌控一个男人,无非就是激起其三大欲望,保护欲,占有欲,和付出欲。
无论哪一种欲望,只要出现了,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什么?”晏礼辞身形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慌张,手上一松,刚要放开她,祝清宁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反拉住他。
晏礼辞的脸顿时与她的脸靠近,咫尺的距离,能在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眼睛。
他呼吸霎时间紊乱,不受控制,视线中,女子红唇娇润,令人想要一亲芳泽。
他尝过那种致命的叫人欲罢不能的感觉,多看一眼,瘾便犯了。
晏礼辞低头,慢慢凑上去。
“大人,请柬忘了拿。”祝清宁勾了勾唇,在他即将碰到她时,手中的请柬放入他衣领的夹层里,顺手,推开他。
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晏礼辞对她,此刻是最原始的欲望,可她,不会成为男子手里的玩物,她的命运,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祝清宁。”他唤她的名字,语气沉沉的,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换作往日,祝清宁得提心吊胆起来。
她张了张嘴,“嗯。”
故作一脸无辜,懵懂眼神里,装得纯粹清白,饶是谁看了,心底都不由得升起罪恶感。
“你走吧。”晏礼辞淡然道。
祝清宁便知,她赌对了。
就凭晏礼辞是男主,那他心底至少还有一点正义感,就算对她有怨,要打要杀都可,可对她有了欲望,在没有名分的时候妄图占有,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前两次已经失控,事不过三,是原则。
“晏大人,请柬已经送到了,还请大人准时赴约,可别叫父亲以为是清宁做事不周到才是。”祝清宁躬身行礼,便朝来时的路回去。
之后,晏府一整夜,都不太安生。
晏礼辞叫了好几次水,来来回回的,府中下人都有些怀疑。
消息传到晏老夫人耳朵里,顿时一惊。
“礼辞这孩子,可是宠幸了府中哪个丫鬟?”老夫人面上露出喜色。
世间的男子,有几个通房丫鬟不足为奇,先前晏礼辞总是一副寡淡样,对谁都冷冷淡淡,老夫人要不是知晓是他心中有人,差点以为他身子有什么问题。
下人回道:“公子是在书房叫的水,并未有其他人在。”
“书房?”晏老夫人皱起眉头,书房那种清净之地,是礼辞最在乎的,他向来公私分明,便是动了情欲,也不会在那种地方才是。
可,没有宠幸何人,为何叫水这么多次?
“礼辞身子可有什么大碍,可是受伤了?”老夫人眼下的情绪化为担忧。
晏礼辞为了新帝,血肉之躯挡兵器的事情时常发生,好不容易新帝登基,可这日子却依旧不太平。
多少人想看晏礼辞死,就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派出人想要刺杀他。
下人为难,吞吞吐吐,“老夫人,这……”
这样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老夫人心中的猜测。
“快,去请大夫来,务必要京城最好的大夫,不对,去找张太医,王太医!王太医医术更加精湛,便找王太医!”老夫人顿时急的冒汗,拄着拐杖,就要往外走,想去书房看晏礼辞。
“老夫人小心些,当心脚下。”老人家走得急,差点摔一跤,下人看得紧,当即扶住她。
“不用管我,都去伺候礼辞,去礼辞书房旁边候着,有什么事情就抓紧去办!”
老夫人也顾不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孙子。
翌日,晏礼辞受伤的事情便传遍整个京城。
都道晏老夫人急的晕过去好几次,京城的太医都往晏府赶,必然是真的。
祝清宁得知这个消息时,颇为诧异。
“明明昨夜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