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禾望向穆若言,心底清楚他定是难以接纳此事,但不是自己正想着办法争取嘛。
努努力,万一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这不是人生就圆满了。
这般想着,林熙禾松开了紧握着穆若言的手,准备继续发动进攻。
穆若言因为林熙禾的动作顿觉心中一空,一股失落之感瞬间涌起。回想起她方才的主动亲近,难道又同往昔一样,不过是虚情假意的伪装?
自己竟还傻乎乎地为此心动,实在可笑。
自嘲的笑意刚在穆若言脸上浮现,却见林熙禾猛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脑袋亲昵地靠在他胸前。
“阿言,你身边只能有我。”林熙禾的声音温柔而缠绵,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穆若言只觉得心中波澜起伏,她对他,似乎真的不一样了。可越是如此,他越想独自占有她。他本就不可能与他人分享女人,更何况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穆若言也将怀中之人用力抱紧,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别再心存那些心思了?”
“不行……”林熙禾怯生生地回答。
穆若言此刻真想掐死林熙禾,但手正忙着抱她,实在腾不出空来,只能又气又无奈将人更加圈紧,当作是惩罚:“那你就梦里想着吧,过几日纪濯便会出发去西域,你也要跟我回北境。”
“什么?你们下午聊的事情,阿濯同意了?”林熙禾瞪大眼睛。
“是,我答应他,无论是北境还是大皓,或其他地方,只要有能者,我便会重用,绝不欺压他国百姓。只要安分守己,我一视同仁。”穆若言简短地解释道。
那就是说,即便穆若言和纪濯都同意了,她和纪濯还是要暂时分开。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她想,来日方长,只要穆若言能答应,晚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也怪不得穆若言刚才说会重用他们,原来一切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林熙禾心中暗叹,穆若言的手段实在太过高明,仿佛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地处理。
她不禁开始怀疑,穆若言是否早已筹谋多年,才能将局势牢牢握在手中,林熙禾突然正色,离开穆若言的怀抱,直视着他:“穆若言,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
“你本来就想当皇帝,统一天下吗?”
“我本只想过完那几年便罢了。后来觉得,若不护你,你与那两个没用的,怕是无法翻身。再后来,我想不如把天下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便无人能欺你了。”穆若言说得轻描淡写,任谁听了,都好像穆若言在胡说罢了。
“当真就为了我?”林熙禾只觉得难以置信。
“不然呢?你有空问这个,还不如早些用完膳,我们再去西院待会儿。”穆若言说完,便又握住林熙禾的手,拉着她向花厅走去。
“谁要和你去西院!”林熙禾宁愿不吃饭,也不想今日再踏足西院了,穆若言怎么就跟不知道累一般。
“你等等,我还没问完。你是怎么找到能活很久的办法的?那么好找,为什么以前不找?”林熙禾跟在穆若言身后,穆若言却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第二日,纪濯在下朝后径直来到了林府。
一到林熙禾身边,他的目光便紧紧追随着她:“他后来可有为难你?”
“没有,不过,他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我还没开口,就被他否决了。”林熙禾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糖宝递给纪濯。
两人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多年夫妻般默契。
“这事不急,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改变。”纪濯说罢,伸手去拉林熙禾的手。
这几日见面,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可昨日两人心意相通后,他便觉得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只是,他也做好了承受委屈的准备。
“穆若言说,你要去西域?”
“嗯,不过要等陛下的旨意。如今,陛下的心思全在穆若言献上的丹药上,穆若言说什么,他都信。穆若言说会向陛下提议,估计这两日,陛下便会找个由头先降我的官职,再派我出去。我不在乎这些,只是怕你担心。”
若是纪濯不说,林熙禾肯定会担心。
但穆若言曾说过,日后会重用纪濯,大皓的江山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所以官职高低并不重要,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没事,你只要挺过这段时间,平安就好。只是你去西域,青淮那边定会问起。”林熙禾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熙儿,这事我不会告诉他,但是你别担心,若是他知道,我想他也明白情况。”毕竟,顾青淮与穆若言接触更多,他肯定也是了解穆若言的行事作风。
这一日,穆若言很晚才过来。
他知道纪濯会来,可萧御乾非要与他一同用膳,他心急如焚,晚宴一结束便匆匆赶来。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几天,正如纪濯所料,萧御乾陷害纪濯父亲,以纪濯父亲的过错为由,罢免了他父亲的官职,连带贬了纪濯的官。
随后,萧御乾将纪濯派往靠近西域的一座城池,那里发现了几个铁矿,让他去察看。萧御乾认为,纪濯被贬后已掀不起什么风浪,即便那里离顾青淮不远,他也毫不担心。
朝中许多见风使舵之人,见纪濯失了圣心,纷纷认为他再无翻身之日。
纪濯的父母心灰意冷,决定前往江南散心,并带上了他们的儿媳和那个生父是顾青淮的孙女。
自此,纪家与林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熙禾在穆若言的柳府中,静候他的归来。然而,穆若言迟迟未到,却恰逢他的药师前来为他诊脉。这位药师年纪不过比林熙禾大一两岁,却能为穆若言解除身上的特殊药效,延长他的寿命。林熙禾心生好奇,主动与她攀谈,却意外得知了穆若言解毒的方法。
穆若言回到府中,便见林熙禾神情低落,倚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目光游离。
“怎么了?想女儿了?”穆若言挤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林熙禾依旧沉默,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烛火。
“后悔让糖宝跟他们一起走?”穆若言耐心地追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此前,林熙禾思虑再三,觉得糖宝年纪太小,不宜长途跋涉去北境,便决定让她随楚云霓夫妻一同走水路前往南诏,去寻林熙禾的哥哥,穆若言还派了人手随行保护。这样一来,即便大皓局势动荡,纪濯也不会因糖宝而受制于人。
林熙禾抬眸看向穆若言,眼中满是心疼:“不是因为糖宝,糖宝有她们照顾,我很放心。”
“那你这是为什么?纪濯此行,也不会有危险的。”
“不是阿濯,是你!”
林熙禾的声音轻颤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月都需要放血、泡药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蚀骨钻心的疼?能让你几天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
她从药师的口中得知,穆若言之前消失的那几天,竟是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这才明白,穆若言为了活下去,承受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而且,这种方法只能延长寿命,却不知能延长多久,或许只有二十年。
林熙禾说着,眼眶中已盈满泪水。
穆若言没想到,她竟是因为自己而如此难过,心中一阵悸动:“你心疼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