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境都城到西域的路程,比前往大皓要近一些。穆若言派出了最快的信使,同时放飞了信鸽传递消息,自己则留在宫中,寸步不离地陪伴着林熙禾。
林熙禾的手并非持续透明,时而会恢复正常。穆若言和凌雪轮流守在她身旁,经过一日的安抚,林熙禾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她还是会怕自己会毫无预兆地消失,系统到现在都没有回应她,林熙禾已经做好了准备,开始让穆若言帮她撰写遗言。
“手累了吗?还能继续写吗?”林熙禾趴在穆若言身旁,手中已握着一叠厚厚的信封。
“不累,写到十八岁了。”穆若言虽然手腕有些酸痛,但兴致却愈发高涨。
林熙禾计划每年为糖宝生辰留下一封信,她的育儿观念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
她不求糖宝知书达理,只愿她明事理、懂是非,鼓励她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不拘泥于传统。
尽管穆若言对育儿并无兴趣,但他明白,这些都是林熙禾内心深处的期望。
他记录着这些,仿佛更深入地理解了林熙禾,也洞悉了她内心的渴望。
“那先不写了吧,那么久以后,她可能都忘了我了。”林熙禾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
“糖宝不会忘记你的,你为她安排了这么多。还要再写给其他人吗?”
“我哥哥、阿濯、青淮、凌霜,还有你。”林熙禾说完,轻轻揽住了穆若言的脖子。
穆若言放下笔,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那我们就慢慢写。只是给我的话,就不用写了。你若不在,我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林熙禾靠在穆若言的怀里,她的手此刻清晰可见。
她拉过穆若言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轻轻画着圈,语气带着几分嗔怪:“别说傻话。活着就要好好活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连回忆都会随风散去。”
穆若言却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对她的担忧并不放在心上。
“我倒是好奇,你们那个时代的女子可以一妻多夫吗?”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法治社会,实行一夫一妻制。”林熙禾立刻否认。
“那你脑子里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穆若言说罢,轻轻吻了吻林熙禾的眉梢。
林熙禾抿了抿唇,心里想着,或许下一秒自己就会消失,便不再隐瞒,轻声坦白:“因为……都喜欢啊。”
穆若言的眼神微微一暗,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压着情绪,低声问道:“那……最喜欢谁?”
林熙禾偷偷瞥了他一眼,心里暗笑。这问题,就算是刚会说话的糖宝也知道该怎么回答——谁在面前就说谁。于是,她立刻坐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望进穆若言的眼睛里,语气坚定:“最喜欢的是你。”
“我?”穆若言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脸上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我最爱的就是你,阿言。”林熙禾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是春风拂过心田,“说实话,我从未见过有人能长成你这般模样。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怎么会如此出众?”
“有……有这么夸张吗?”穆若言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眼底的光亮得像是藏了星星。
林熙禾凑近了些,轻轻啄了啄他的下巴,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当时那种情况,我应该会追在你身后,主动追求你。你不仅容貌出众,声音好听,能力也非凡。我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像你这般完美的人。”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蜜糖,甜得让人心醉。穆若言从未听过这样的赞美,尤其是从她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他心头颤动。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几分不确定:“真的吗?禾儿,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
林熙禾没想到几句真心话竟能让穆若言如此动容。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而真挚:“当然是真的。以前不说,是因为我以为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可现在……我怕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林熙禾的夸赞换来的结果是,她当天没能下床。她的身体在昨日用完膳后并不虚弱,足以承受穆若言的彻夜的折腾。
以后的几日,林熙禾的嘴像抹了蜜一样甜,最近的好话说也说不完。
穆若言虽然心里仍担忧纪濯能否及时赶到,但他的心情却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林熙禾的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有时,她的整条胳膊都会变得透明,但这还不算什么。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脚在行走时突然变得透明,甚至吓到过凌雪一次。
另外一边,穆若言为了两人的婚事,特意在宫中辟出一座宫殿作为成婚之地。
他还小心翼翼地将林熙禾裹得严严实实,带她去看了一眼,他玩笑般的说带林熙禾熟悉流程,在这与林熙禾一起对着天地拜了三拜。
那时,林熙禾问他:“如果我真的嫁给纪濯,你能接受吗?”
在生死面前,穆若言终于松了口。
他勉强点头,但心里却暗暗希望,林熙禾最爱的人,依然是他。
终于,在林熙禾醒来的第十一日,纪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北境。
当他看到林熙禾的胳膊和腿已经消失了一半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熙禾只能将自己的经历再次向他解释了一遍。
纪濯很快接受了林熙禾所说的一切。毕竟,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的手脚变得透明,然后又重新显现呢?
“我的得偿所愿?”
“对,系统是这么说的。阿濯,你的得偿所愿是什么?娶我算吗?”林熙禾眼中带着期待,望向纪濯。
“娶你,自是我梦寐以求之事。成为你的合法夫君,我已盼了太久太久。” 纪濯语罢,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穆若言。
“那他同意吗?”
穆若言望着眼前这个绝境逢生、终得翻身的纪濯,心底的那股闷气愈发憋闷,堵得慌。
然而,若不是纪濯当初在山中偶遇林熙禾,并将她带至京城,自己又怎会与她相逢。
如今,唯有林熙禾与纪濯成婚,才有望恢复正常,他实在别无他法。
他只是满心不解,眼前这小子,究竟凭什么越过自己,成了男主角?论实力、长相、身高,哪一样他穆若言不是出类拔萃,远超常人?
这些念头,穆若言统统强压心底。毕竟,林熙禾最爱的人是他,也罢,他就让着纪濯几分吧。
“成婚可以,就按之前……” 穆若言闭眼,深吸一口气,强抑住内心的不甘,“按禾儿之前提的那个提议办吧。”
林熙禾见穆若言那副委屈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她抬起那只已经变得透明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虽然她的手眼下是透明的看,但那份触感却依然真实。
她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或许这透明的手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在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给他一点安慰吧。
当天,纪濯和林熙禾便换上了成婚的喜服,拜堂成婚。
虽然只有胥七临时充当司仪,观礼的也只有凌雪一人,但纪濯仍觉得无比满足。
直到两人喝完合卺酒,凌雪退出房间,纪濯仍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轻轻握住林熙禾的手,低声问道:“所以,熙儿,我们真的一辈子不用分开了吗?”
“不知道。”
林熙禾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阿言说,我是围绕着你的心态完成那些任务的,所以,只能赌一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透明的双手,心中也有些困惑。
明明已经成婚了,为什么她还没有恢复正常?
“只是因为他说赌一次,你才愿意嫁给我的吗?”纪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他来时,曾看到林熙禾依偎在穆若言怀里,那神态、那姿势,显然她已经很在意穆若言了,甚至可能超过了自己。
“怎么会?”林熙禾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我本就想要嫁给你,这两年多,你不是不知道?”
“熙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濯连忙将她搂进怀里,语气中带着歉意:“我只是想确认,你最爱的人是我。”他不是有意惹她生气,只是看到林熙禾对穆若言的在意,心里忍不住泛起醋意。
“我最爱的,当然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