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属实是被吓着了。
字报和纸条是头天晚上写好,梁津生半夜拿出去贴的。
然后第二天下午,就听到说赤水村张家人报了案,公安下乡来调查,全村人都在帮忙寻找。
司遥做这事的时候谨慎又小心,纸笔墨水全是系统奖励的,跟供销社里售卖的纸张墨水材质完全相同,没有任何差别。
上次她在供销社里购买纸张墨水,还是五月份。
这样就算有人寻根溯源去查,也查不到她和梁津生头上。
三天后公社妇女联合会的工作人员上门来找她谈话,当时梁津生不在家,司遥一点儿也没慌。
工作人员态度温和地问着:“司遥同志你好,我们是妇女联合会的工作人员,我们工作组正在排查下乡知青的状况,了解到去年你在赤水村知青点,因为和同屋知青发生矛盾后跳河轻生,被人救起来后,嫁给救命恩人这件事,你再跟我们具体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司遥说法还是跟去年一样。
去年跳河被救起来之后,也有妇女工作组找到她谈话。
死亡边缘走过一遭后,她想开了,将自己受到韩娇娇胁迫和陷害,以及杨来娣教唆她跳河证清白的事,都跟人说了。
可是根本没人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一是没有证据,二是韩娇娇提前和杨来娣串好口供。
她依旧身陷囹圄,名声都臭坏了。
村干部一致决定不要她留在村里了,以行为不检伤风败俗为由,准备将她遣返回公社。
如果因为行为不检遣返回公社,那她大概率要被安排到农场改造。
那时韩娇娇又在带头起哄。
司遥权衡利弊,顺势就找救了自己两次的梁津生,提出假结婚。
这事过去了整整一年,直到现在,她一露面,还是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司遥并不觉得自己用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回去做错了,既然敢做,她就不怕被查。
穿越女去年写信举报过她是资本家后代,没成功。
她的户籍档案信息是很干净的,经得起查。外公舅舅们未雨绸缪,当年是以父母双亡的孤儿身份辗转把她送回到父亲身边,随后父亲也是办理的收养登记。
外公舅舅们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彻底划清界限。
因而,司遥面对来调查的两位妇女工作人员,没有伪装掩饰,也不心虚,完全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耿耿于怀。
年纪轻的工作人员负责将她的话记录在笔记本上。
另外那个年纪稍大的大娘听完她的话后,仿佛看到自家孩子受了委屈一样,脸上写满了心疼。
大娘对她推心置腹道:“小司同志,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了,你放心,我们回去之后就着手调查这件事,如果你真是蒙受了冤屈,我们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谢谢!”司遥抱着女儿感谢。
不管最后调查的结果如何,司遥真诚地感谢愿意帮助自己的人。
“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的。”大娘关心她是真心的。下乡的女知青有很多是迫于无奈,被算计着嫁人。
司遥摇摇头,表示没有困难,微笑着送走两位工作人员。
然后,从这一天开始,她又做起了预知梦,以旁观者的视角跟随着梦中的‘自己’看着一切发生。
只不过,这一次的梦跟前面做的都不同,没有穿越女的存在,完全按照原书剧情的发展。
真正的韩娇娇因为乱吃药落胎,出血不止,她不敢去看医生,假称生病,躺在宿舍里,疼得死去活来。
而她因为干活累倒了,也在宿舍休息,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韩娇娇裤子上全是血,不顾她的意愿,强撑着身体去找卫生所赤脚大夫来给她看病。
等她把赤脚大夫找来,韩娇娇已经疼昏过去,满床都是血,触目惊心。
赤脚大夫一检查发现情况不对劲,迅速叫了更多人来把韩娇娇送往医院。
韩娇娇最后没有抢救过来。死亡原因是服用流产药物落胎,引起大出血休克死亡。
当年正在查处迫害知青案件,县里高度重视此事,很快就锁定了嫌疑人,将调查结果公之于众。
司遥看到宣传栏上公布的凶手名字,彻底懵了。
怎么可能是梁津生呢!
在梦中,她和梁津生是在8月29号相遇,她进城去买东西,回来中暑晕倒在路边,梁津生把她送到镇上卫生院。
她醒来后,感谢他的好心救助,请他到卫生院旁边的国营饭店里吃了一碗臊子面。
吃完面后,分别时,她又给了他一把桔子糖。
仅仅只有这一面之缘,梁津生成了奸污迫害女知青韩娇娇的凶手后,她也受到牵连,他把她送到镇上卫生院看病的事被人挖出来,大肆宣扬。
造谣她也被梁津生迫害了,有人看到她去卫生院堕过胎……
这样流言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公安同志上门调查,她实话实说,却被有心人传成她包庇奸夫。
知青点所有人都为韩娇娇的死亡感到悲伤和愤恨,有意无意的孤立她。
她去上工,被村里人指着骂是破鞋。
她有理说不清,无力摆脱这种被攻击和侮辱的环境中,整夜整夜失眠睡不着觉,精神快要崩溃了。
于是,她就盯上了同样引发全村热议的军官,回家探亲的营长干部,单身未婚。
司遥在梦里看到自己使手段,把他骗到小树林里,当着他的面,慢慢解开衬衣扣子,尴尬到起了一身疙瘩。
天啦,救命啊!
司遥用力敲头,想要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不要再做梦了,醒啊!快点醒过来!
但是没用,根本没用!
连她都对自己不要脸的行为感到羞耻。
更何况是面前这个正直严肃的男人,他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不敢置信般,狠狠地骂了她一通。
“你一个有知识文化的女同志……居然能做出这种事!你简直…简直………难道你连做人基本的礼仪廉耻道德教养都没有吗!”
司遥羞耻地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听不见,看不见,反正不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