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顿悟,邯平带着武宁卫四处搜寻,惊动了武陵王安排在山中的眼线,其中就有孙虎,他回去报信,反倒暴露了栖云山庄。而邯平他们做出已经离开安阳县的假象,是为了迷惑武陵王,让他放松警惕。
青城将近些日子的见闻说了一遍,又道:“宫中和万景园中一定有武陵王的人,只怕朝臣中也有。此次云中骑发生营啸,也是他们的人故意挑起事端,没想到,连云中七镇都有戚氏的人。”
珩王拢紧青城身上的披风,解释道:“先帝当年极为宠信戚氏,甚至有时会让她代为批复奏折,戚氏借此安插了不少人手,徐融就是在那段时间被举荐到军中的。”
青城垂下眼眸:“难怪武陵王会知道他的下落,想来当年也是徐融无意间透露了你让人给我带信的消息,武陵王才能找人冒充。”
她思忖片刻,又道,“武陵王的人隐在暗处,很难甄别,好在他还不知道我已经探查到他的身份和计划,如此一来,他定会如常行事,到时只要殿下提前做好部署,定能抓获所有逆党。”
珩王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发白,只当她想到旧事难过,温声道:“到时我会在陛下和太后面前揭穿他的身份,让他将如何谋害瑄王,嫁祸给邬桓一事供认清楚。”
青城微微侧脸,看向珩王:“待诸事皆定,我想手刃罪魁。”
“这是自然,到时我会将他交由你处置。”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打马进入安阳县的城门。
等到了卫所,青城狂跳的心才彻底平静下来。
晨光漫过庭院,空气中是花草的清香,可不知为何,她却隐隐觉得有些眩晕。
短短一日内,她经历了太多事,心绪起伏的厉害,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骇然,又到绝望不安,最后转为狂喜,加之连着两夜未睡,身心俱疲,一直紧绷的心弦蓦地放松下来,反倒有些承受不住。
两人下马,珩王见她眼底发青,一脸倦色,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温声道:“此次我带了原嵩一同前来,先让他给她把脉……”
话未说完,青城身形一晃,径直栽倒下去。
珩王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稳稳地接住,低头一看,她已昏了过去。
邯平大惊,急忙叫来原嵩,卫所中顿时一片忙乱。
原嵩诊完脉,写了药方,让人去煎药,这才对珩王道:“郡主近一个月每日都在服食压制内力的毒药,此药应该是下在郡主的饮食中,郡主想来有所察觉,所以每日里尽量减少进食,加之夜不能寐,所以清减不少,气血两亏。这毒药虽不致命,可一旦服下,仿若昼夜颠倒,白日里神思困倦,夜晚却无法安眠,时日一长,定会情志抑郁,郡主本就七情受损,服这样的药会伤及心脉,依老夫看,这下药之人心思阴毒,绝非善类。”
珩王垂下眼眸:“可有根治之法?”
“自然有,只是老夫提醒一句,近来还是要让郡主少费神思,切勿情志过激,以免旧疾复发,恐难根治。”
珩王嗯了一声,没再多说,转身出了房间。
严蒙和邯平都在院中待命,一见珩王出来,两人立即迎了上来。
珩王沉声道:“立即带人前往栖云山庄,将所有人抓捕归案,若有人反抗,格杀勿论!记住,声势越大越好!”
两位掌使对视一看,面露不解。
严蒙道:“王爷,声势太大,只怕会惊动他们。”
“就是要惊动他们,让武陵王顺利逃走,否则太后寿宴时他还怎么演戏,既然他要粉墨登场,我们陪他演一遭便是。”
两人顿悟,带着武宁卫出城,浩浩荡荡地向栖云山庄而去。
同一时间,栖云山庄中则是山雨欲来。
武陵王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手指摩挲着案几上的紫檀木锦盒,对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侍女道:“郡主人呢?”
侍女战战兢兢道:“奴婢实在不知,昨夜一切如常,奴婢看到郡主安歇了才退了出去,可今早打开房门一看,郡主已经不见了。”
江竹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禀报:“王爷,山庄内的几处看守都说并未见郡主外出,马厩中的马还在,郡主应该是从后山逃走的。”
“后山?”武陵王一脸不敢置信,“后山虽不算高,但极为陡峭,她内力尽失,如何从后山逃走,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出山谷的路……”
他大步向外走,边走边对着江竹道,“青城没有马匹,根本走不了多远,我带人去上次她走过的那条路找,你派人去查其他出山谷的路,一旦见到人,立即将她给本王抓回来。”
江竹面有难色:“若是郡主反抗……”
“把她给我打晕!”
武陵王说完,已策马离去。
他面色阴鸷的吓人,一路疾行,眼看马上就要到河边时,他终于冷静下来,勒停马匹。
身后的几名近卫急忙勒马,为首一人不解道:“王爷,可有何处不妥?”
武陵王望着满山花木,怒极反笑:“不必追了,定是有人救了她!”
“这怎么可能?”近卫讶异道。
“进山谷的要道都有我们的人守着,可走到现在了,我们一个人也没见到,如果本王猜得不错,他们应该已经都被杀了。”
“究竟是何人所为?”
武陵王眼中寒光闪过,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珩王,但珩王理应在云中城才是。
他一时理不清头绪,沉声道:“传令下去,不必再找了,栖云山庄已经不再安全,将里面的人都撤走,我们立即返回齐邕。”
当严蒙和邯平声势浩大地赶到栖云山庄时,武陵王等人早已不知去向,山庄中尸首横陈,血流满地——那些侍女仆从一共三十多人,悉数被杀。
青城一连喝了数日原嵩开的药,气色眼见着好了不少,内力也恢复如初。
珩王这些日子异常忙碌,青城提供的线索提醒了他,他开始让武宁卫查所有被戚氏举荐过的朝臣和宫人,几日下来,果然查出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