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后,宫远徵带着蓝嫣来到培育珍稀药草的温室。
当看到药田冒出来的一整簇幼苗,他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出云重莲、霞光草、云灵参、龙涎草、冰魄花...这几种可都是江湖早已绝迹的奇花异草啊。
只是,这怎么都挤在一起了呀,想要移植都不好下手,不行他要想办法把这些以此分开。
蓝嫣看着他又激动又兴奋的样子,一开始因为好奇,盯了她爹好一会儿,但很快就没耐心了。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置物架下的铲子,在所有能铲动的地方刨坑,铲了一圈下来,蓝嫣发现那些青石板的虽然能铲碎,但是有些麻烦,只有她爹屁股后面那块地最好铲。
她拖着铲子在地上画了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圈圈,蹲在外围开始铲。
或许是吃了好几朵出云重莲的缘故,她的力气有亿点大,很快就把一尺多深的坑挖好了。
她跳进坑里,继续扩大范围。
父女俩背对着身子,各自忙碌着。
宫远徵的心思都在珍稀药草身上,刚把那一簇幼苗慢慢分散开,后退时掉进蓝嫣挖好的坑里。
坑不深,但架不住他没有一点防备。
趔趄两步稳住脚下后,一铲子土刚好落在他的鞋面。
蓝嫣背对着他,举着铲子,手腕一转,潇洒地往后一扬,再次落在宫远徵的衣摆和鞋面。
“蓝嫣!”
“啊?”蓝嫣转身看向她爹,她的衣裳、脸上都是土,像只小花猫似的。
宫远徵看看脚下的坑,再看看温室碎掉的那些青石板,宫远徵的眼神有一瞬间死掉了。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动。”
“好哒,爹爹,我不动。”
宫远徵迅速将那些草药移栽好,回到土坑前。
他把蓝嫣手里的铲子丢进土坑,掐着蓝嫣腋下,把她提上来,似乎是蓝嫣那双乌漆嘛黑的小爪子让他不忍直视,原本要抱的姿势换成了夹。
回到后院,宫远徵把孩子放在凳子上,认命的给她脱鞋子、擦手、擦脸,结果擦脸时发现蓝嫣的小辫子里也全是土。
宫远徵唤来侍女,“把她从头到脚洗干净。”他也要去沐浴更衣。
宫远徵沐浴后换了一身雪色黑金纹锦袍,眉眼幽深,唇色洇着病态的殷红,独自一人时,偶尔会泻出几分孤狼舔舐伤口的阴郁。
等蓝嫣洗香香回来,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见蓝嫣身上的衣服是大红色,想着最近宫门频频出现变故,似乎不太合适。
他在衣柜里翻了翻蓝嫣的衣裳,找出来一身蓝白云纹的小袍子,就这个吧。
孩子的衣服还是太少了,看来还要给她再做些。
宫远徵把蓝嫣放在榻上,给她换外套。
但小孩子总是不安分的,不是动动胳膊就是踢踢脚丫,宫远徵按住她的腿,“不许动。”
蓝嫣眨着眼,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视线落在她脏掉的那双鞋子上,突然问道:“我的大坑呢,”
宫远徵给她穿好鞋子,站起身,他很无语,“大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温室的青石板都让你给撬了,以后怎么走路,你还挖了那么大一个坑。”
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精力和力气。
他拿起蓝嫣的手,看看她的手心,咦?连个水泡都没有,还是软软的。
“说,你是不是什么妖怪,不然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碰瓷说我是你爹。”
蓝嫣嘴巴微张,一脸被你发现了,你怎么知道的小表情,紧接着捂着嘴巴,似乎是怕她的嘴巴不听话会说些什么。
宫远徵故意逗她,戳了戳蓝嫣鼓出来的小肚子,“难道被我猜对了,嗯?”
蓝嫣缩着身体往后躲,却是乐的嘻嘻嘎嘎的。
后退时,踩在叠好的被子上,直接四仰八叉地倒下了,她还把脸埋进被子里。
但很快她又翻过身,脸上带着狡黠的小表情,神神秘秘的小声说,“爹爹你过来,我告诉你。”
宫远徵一只手臂撑在榻上,狐疑地凑过去,就听蓝嫣‘可可爱爱’还一字一顿地说着,“爹、爹、想、知道?嘻嘻嘻,我、不、告、诉、你!”
宫远徵:.......
他想骂人,还想打孩子。
宫远徵打孩子肯定是不能的,最后扯着蓝嫣的脸蛋好一顿揉搓。
宫尚角一进门,就见到蓝嫣脸蛋红红的,“这是怎么了?”
“大伯,抱抱。我爹,坏。”
宫尚角从宫远徵的怀里把孩子接过来。
宫远徵看着小丫头要告状的样子,决定先发制人,“呵,这丫头可能耐着呢,温室的青石板全给撬了不说,还用移栽的小铲子,挖出近一米长一尺深的坑。”
他越说越来气,走到几案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更可恶的是,小丫头还坏兮兮的糊弄我。”
宫尚角听完后,垂眸看着手臂上乖乖的小孩儿,一身蓝白窄袖袍子,扎着小马尾,正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
“你爹爹说的是真的么,你真的这么做了?”
蓝嫣是个不会撒谎的好孩子,但又想承认自己干的事儿,于是把头埋进宫尚角的肩膀装鹌鹑。
宫远徵见状,轻哼一声,又抿了口茶水,“对了,哥,那个雾姬夫人病逝,我们还要去一趟羽宫么?”
宫尚角理了理蓝嫣的衣裳,“嗯,去吧。顺便有个问题要问问宫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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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
宫尚角、宫远徵兄弟先去见了执刃,当他们表示要见见宫唤羽时,却被执刃拒绝了。
之后去了雾姬夫人的灵堂,上了一炷香。
灵堂上,宫子羽眼眶通红立在堂前,宫远徵也没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倒是他们准备离开时,宫子羽追了出来。
“我有件事想问这个孩子。”
宫尚角兄弟两人止步,先是看了眼手臂上坐着的蓝嫣,问道:“你要问什么。”
宫子羽:“你真的看到我体内有团东西吗?那你有办法取出来吗还给我父亲吗?”
为了他父亲能好起来,也为了不让宫尚角成为下一任执刃,他想了一整晚,他决定取出来那东西还给父亲。
蓝嫣不吭声,只是搂着她爹的脖子。
宫尚角略作思忖,上前一步,直接挡住宫远徵和蓝嫣的半个身子,“子羽弟弟,不论你打算做什么,你该去找的是执刃或者三位长老,而不是找孩子。”
蓝嫣若是说了什么,万一宫子羽做出什么举动,按照执刃对他的重视程度,定会迁怒别人。
宫子羽默了默,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三人,转身离开。